两三点的时候,车终于来了,到了十九中后,就忙晕了,这么多人里,我的“家产”最多,尤其是那几箱书,重得要命,幸好有那么多男老师,他们都热情地帮我们,不过还是累得半死。我们学校共十五个青年老师搬过来,十九中也有十几个青年老师,三十多个人住在这幢刚建好的宿舍楼里,其实这是十九中的体育楼,一楼是体育室,我们都住在二楼,“三楼”是一个大阳台,覆盖了十九中老师住的那半幢楼。这楼的形状很古怪,房间更古怪,有的长方形,有的正方形,有的梯形,还有棱形和三角形的,我很想找出一个圆形的呢。我们四个女的住在一“条”长方形里,房子不宽,但很长,由一堵有“窗”(其实是一个棱形的洞)的墙隔成两段,我们都想要一个独立的空间,我和梅住在里间,梅抢占了靠窗的位置,涛要了靠门的,君与我隔墙相望,那个洞便成了我们俩的透气孔,每个人只有四平方,放下床和桌子后,都不知道该让我那些丰富的家产如何安身立命了。好在床是上下铺的,于是便把上铺堆满了。
大概安顿后,又累又饿。去十九中的小卖部买了两包速食面,两只矿泉水,一包蜡烛。
这宿舍楼是匆匆忙忙建好来“解救”年轻老师的,电还没接好。
忙到很晚才睡了。
今天到南师大校外商场买东西,找陈志嘉借钱,刚好二班的一个男生也在,于是三个人去购物,买了一个漆着黑白两色的“铁”书架,一个蓝色的塑料杂物架,一个迷你折叠布衣柜,一张竹凉席。他们帮我提回珠镇。
一个下午都在整理房间。
又是吃速食面。
晚上,累坏了,躺在床上动也不想动。桌上摇曳的烛光让我想起南师大的夜晚,韩襄送我的黄玫瑰,多么遥远的往事啊。
10月11日星期一
第一次从十九中回珠镇中学上课,感觉很忙碌,十九中在乞丐的盲肠里,要绕过整个肚子,经过许多弯弯曲曲的肠子,那天把我塞得动弹不得的连接着两个市场的“菜市路”是上下班的必经之道,在这条路上蠕动半天才钻出去了,“马尾松路”灰尘飞扬,小货车叭叭乱叫,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又坏了,那些车到处乱窜,全晕头转向地塞了一地。等急匆匆赶到学校,全身都汗湿了。
今天在中专班上课还是很烦躁,对他们好,他们瞧不起你,以为你无能,对他们凶,他们敌视你,故意气你,或者不理你,反正无论你怎样,都吃力不讨好,我们班的则依然死水一潭,到两个班去上课,就像一会儿下油锅,一会儿上冰山。
收到韩襄的两封信:
今天,我终于讲完了“明清君主□□”,很难讲,又很烦。不过,我终于度过这一关了,真高兴啊。把这些东西写在纸上你会觉得干巴的,可我还是忍不住要告诉你,因为这些东西经常刺激我的神经,我又恨又怕,差点视其为洪水猛兽,说出来总令人好过一点。是你,我才这样尽情地说,不顺利了,希望能得到一点安慰,是乐的话,也让你高兴高兴。也许我才是自私的吧,只顾着自己的这些东西,而忘了去讨你的欢心。我会慢慢改的,你有这个耐心吗?小妖精。
过了这个星期,就是期中考。下个星期我不用备课,也不用上课,这真是从来没有过的轻松。可现在我实在没心思,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听雨,听收音机,无望地想你。我的心给你偷了,我的身你干吗不一起要呢?真想拥抱你,真想亲你,更想在你面前尽情地流泪。
你准备睡觉了吗?你说你有了参考书,备课没那么辛苦了,不用熬到12点了吧。
刚才我们在烧老鼠洞。老鼠洞就在厨房的大烟囱里,上面铺满了纸和尼龙袋,我记得你来的时候才收拾过的,怎么又有了呢。与徐萍一讲,大家都没放纸等杂物在那。原来是老鼠干的,它们准备在那搭窝。于是我们一人拿一把扫把,壮着胆子去捅,但只有一只老鼠,从烟囱里溜了。后来又想到用烟熏的方法。把烧着的纸从通烟处扔进去,闻到了一股头发烧焦的糊味,而且灶肚里还有猪骨头,真是恐怖,烧的时候不见有老鼠窜出来,不过烧了它的窝,它总不会又来了吧。
含晖,我真的很想你,你这个星期日又有别的什么安排吗?我可以在这个星期见到你吗?你的信是下午收到的,我不敢马上拆开,不知你会说些什么,也为了让自己的那份憧憬保持久一点。果然一看你的信,我就不自禁的流泪,看第二封时,又是不自觉的流泪,我的心好痛啊。含晖你不要怪自己,我流泪只能说是我脆弱。而且你在怀疑我对你的全心全意,实在令我伤心。在我心中,你是我的最亲爱的。虽然你也时时说我于你的重要性,但我却感受不到,因为你仅是说说而已。上次夜里你说你想起了“亲亲我的宝贝”,我以为是说俊俊的,现在听了你的解释,我只有更哭得厉害,不知是幸福还是伤心。
我有很多话要跟你说,但我实在写不下去了。我也实在不知再从何写起了,上面的也有点语无伦次了。有一个愿望却是千真万确、清清楚楚的:你早点来看我吧。
有点心烦,她老是不信我,我怀疑她就让她伤心坏了,她一天到晚怀疑我,我就应该承认,因为她“感受不到”,因为我只是“说说而已”,好像我不知有多轻浮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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