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去了大半,两人的字都收了尾。
两人天赋极高,都是宋慕亲自教授的,她心中自然知道是不相伯仲。李叔同的字更稳一些,而 孙墨晗的字常常会因为心境不同而有所变化,偶尔给她些惊喜。
两人的墨宝自然要交由学正、院正亲自过目的。东西院正稍稍一看,也不好做声,便请学正定夺。
李蔚文想起宫中来的女官,便请楚槿、李书媛一起看。
“不相上下。”楚槿好一会儿才点评道。
李蔚文点了点头,朝着李书媛看去。
“《石鼓文》更好一些。见人见字,才情万丈。”李书媛说道。
这字很像宋慕年轻时写的,却要比她的更霸道一些。
秉笔大人都发话了,陶皖附和道:“李大人一语惊醒。下官再看了看,果然如是。”
毕竟,后头的文、礼试才是东院看家本领。陶院正自信满满。
后续的史、礼、武、德,东西院各占两分,西院破天荒的暂时领先。最后一场的文试成为了全场焦点。
孙墨晗第二次上场引起不少骚动,连主座的楚槿都问道:“不知这少年什么来历?看起来年岁不大,居然一人比试两场。”
“此子是京城人士,入太学已经三年,勤学刻苦,投了书正宋慕的眼缘,是宋大人的弟子。”沈钦回道。
“那想必宋大人的才学也十分出众,以前竟没听说过。”楚槿笑道。
“太学藏龙卧虎,楚大人日后可多作了解。”陶皖说道。
楚槿便不再说话,看着场下的学生做题。
文试的题目与科考的题型无异,考究的正是学生的真材实料,真知灼见。
东院应战的是牟志,也是太学有名的才子。两人聚精会神看题,不一会儿,孙墨晗率先动笔。
宋慕想着,往后还需要好好敲打这小子。
文试的时间耗得更久。大殿里静默无声,众人均怕扰了台上学生的文思。
过了好久,两人都停了笔,仔细将卷子看了几遍,便交予文正。
文正留着山羊胡,接过试卷便不敢耽搁,往主座走去。
这是最后一场,关乎两院胜负,主座的院正都站起了身。
“你瞧着墨晗有几分胜算?”罗仪问宋慕。
“倒是希望他输一次,受些挫折,少年得志也不算好事。”宋慕轻声答道。
“你这老师倒狠心。”罗仪被宋慕逗乐,看着她仍是皱着眉头,就知她对孙墨晗看重的很。罗仪便不说话,看向上官。
主座开始发出响动,似乎是各执一词。试卷从院正传到学正,现在稳稳落入楚槿大人的手上。
楚槿欣赏孙墨晗少年天才,很有好事成双的意思,看了会儿试卷却改了主意。
递了个眼神给李书媛,便说道:“我与秉笔大人都不曾科考,不适宜点评文试。不若请文学殿的师长过目,学正您意下如何?”
李蔚文应允,随即招了右侧的文学官上来。
才一会功夫,便有文司出声:“孙墨晗当真狂生。竟不避忌国姓,胆大妄为。”
“一纸千言,数十字“国姓”被你一笔带过,平日里师长是这样教你的?”书正的山羊胡气得吹起来。这孙骁也是他珍爱的学生。
“孙骁,你可知罪!”沈钦说道。
宋慕一惊,忙看向台上,就见孙墨晗已跪倒在地。
大楚国姓“君”,祖籍在太原,是世代的读书人家。前朝末年在南方贵族的支持下反抗暴君,一统天下。几代皇帝勤勉温厚,不兴大狱。因“君”字在姓氏上不多见,在高祖时便有旨意,在科考文章中,将“君”字以小篆书写,以示尊敬,无需避忌。
凡是有功名之心的士子都知晓这惯例,但孙墨晗却仍懵懂,并不知晓这忌讳。
往日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如今一身冷汗。呆呆望着地下,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想着,恐怕是要被太学扫地出门了。只希望千万不要连累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自然生成的封面好惊悚......
这文不长,会尽快完结。
☆、第四章
孙墨晗一拜,让太学的师长唏嘘不已。
这忌讳于读书人而言十分致命,一般是要剥夺功名,永不录用的。孙墨晗虽无科举之心,但他平日读书刻苦,才情卓越,眼看着将来能成就一番事业,如今却身处险境。
大殿静的连一根针落都能听见声音。宋慕实在瞧不懂一众上官的神色,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若由着这小子折损于此,也太不值当了。
她出列朝主座行礼,便要出声。
罗氏兄妹慢了一步,只能看着她步入漩涡。
“高祖三年,左相肖央建言:‘君乃国姓,贵不可言,自当避于书典,禁于科考,以显圣威。’
高祖言:‘暴秦毁于苛政,盛唐兴于诗文。以‘国姓’以小篆书写,以示恭敬,无需回避。
孙骁,我且问你,你卷中所写之‘国姓’数量为何?”
“禀书正,学生写‘国姓’二十三字。”孙墨晗几乎没停顿,答道。
大殿有些响动,宋慕却顾不得了。
她跪倒在地,抬头望着主座继续说道:“以下官愚见,高祖宽厚,书写‘国姓’的旨意是希望全国学子感念圣主厚德,感恩圣主殷切。每当书写‘国姓’能有所感悟,怀抱报国之志。孙骁今日所犯之罪实乃无心之失,还望上官感念他年纪尚轻,对他宽厚处置,下官宋慕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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