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俯首躬身,态度始终恭敬有加,对北辰贺的一切安排都没有表现出半点抗拒,而是全心全意的服从:
“全凭王爷安排。”
北辰贺对她的态度非常满意,点头笑了,随后摆手让她下去,待春猎之日再去林傲雪住的地方请她。林傲雪躬身告退,离开王府之后,她又去了一趟烟雨楼,依旧被告知云烟不在楼中。
林傲雪不动声色,谢过小厮之后就回客栈继续闲散度日。
春猎之日来得比林傲雪预想中的要快,她从王府离开之后只过了三日,北辰贺便又派了人来请她,林傲雪跟随王府侍从抵达宗亲王府之时,北辰贺已备好了车马,一队人于王府之外整装待发。
皇帝要在皇宫的御用围场举办春猎活动,那围场所在的名庭山距离京城不远,轻车简行约莫半日便可抵达。
北辰贺特地给林傲雪备了一匹好马,叫林傲雪诧异的是,北辰泠竟然也要参加这一次的春猎,见北辰泠独自骑了一匹马,而非坐在马车里,林傲雪有些怀疑,这连弓都拉不开的大小姐,去了恐怕也只是做个陪衬。
车队开拨,朝名庭山缓缓行进,林傲雪打马跟在队伍里,不紧不慢地走着。自元宵过后,天气开始回暖,雪天渐渐少了,积雪开始融化,丛林中挨过了寒冬的野兽也出巢寻找食物。
虽然已经开春,但事实上此时并非春猎的最好时机,林傲雪猜想,皇帝之所以要赶在三皇子带兵出征之前举办春猎活动,其真正的意思,应该是想让三皇子在春猎活动中崭露头角,积攒声望。
临近日暮的时候,宗亲王府的车队抵达名庭山,山下早已有宫廷禁卫守候,待车队上前,例行检查,禁卫认出宗亲王的车马,草草探看一番便放行了。
皇帝尊驾要第二日才会来,此时名庭山上已经有许多武官提前到场,宗亲王一到,一众朝臣皆来谒见,林傲雪对此看在眼里,却至始至终不动声色。
晚间宗亲王一行下榻于名庭山上围场外的行宫,林傲雪虽然职位低微,但她沾了北辰贺的光,得以跟北辰贺一起进入行宫,与王府随行侍从一般,独自住了一间客房。
她将马牵回马厩,回客房的时候在回廊上碰见了北辰泠,北辰泠迎面走来,林傲雪顿住脚步,面无表情地朝北辰泠行了礼。
北辰泠也停下来看着她,她觉得林傲雪有些奇怪,起先她以为林傲雪和那些趋炎附势的大臣一样,也是为了巴结她的父亲,所以才竭尽所能地讨好。
但后来,她又发现林傲雪渐渐变得与她那时的印象很是不同。
大年初一那一日的事情,她至今还记得清晰,如果林傲雪当真趋炎附势,唯利是图,便不会那么明显地表现出冷漠的态度,最后竟当着云烟的面甩了她的脸色。
但若说林傲雪是为了获得云烟的好感而刻意做出这番姿态,那便更加荒谬,云烟不过是烟雨楼的一个琴女,与她宗亲王府郡主的身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林傲雪显然也不是真正无脑之人,没必要为了云烟而得罪宗亲王。
虽然林傲雪脸上并未表现出什么,但北辰泠却能敏感地感觉到,林傲雪那一张看似无波无怒的脸孔下,对自己表现出嫌恶之意。
林傲雪总是刻意疏远,若能绕道而行,便尽可能不与北辰泠相遇。也许这些举动是因为林傲雪担心再次冒犯北辰泠所以下意识做出的规避反应,寻常人并不会注意这些小事,但却没有瞒过北辰泠的眼睛。
北辰泠素来习惯了沉默,内心敏感而细腻,因为时常陷入沉思,或发呆出神,总一个人静着,所以对身边的事情看得更加透彻清晰。
林傲雪此刻就站在她身前,面上恭恭敬敬的,没有疏远也没有畏惧,她平常得毫无破绽,让北辰泠微微眯起眼睛。
“林傲雪。”
她轻声开口,林傲雪抬起了头,目光幽深又平静地与她对视,那一双深邃的瞳眸中,看不到璀璨的光芒,只有粘稠的黑暗和无边无际的深渊。
“宗亲王信任你,可本郡主不信。”
自从那日西市回来,她便已经生疑。
林傲雪疑惑地拧起了眉,北辰泠这句话真是饶有深意。她唤北辰贺叫宗亲王,不像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称呼,更像是上下级的浅淡关系。
为何会如此?
再者,初一那日她毫无疑问是将北辰泠彻彻底底的得罪了,这都过去将近一个月了,为什么北辰贺却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难道北辰泠根本没有将她冷脸相对的事情告诉北辰贺?
这父女二人在玩什么把戏?
北辰泠清清冷冷的言语林傲雪没法接,她神色不动,目光也始终平静,没有一句解释,也不曾因北辰泠的态度而惶惑。
沉默将矛盾轻易延展,于各自心间生出警惕,但她们也都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也不应毫无顾忌地争吵。
北辰泠冷着脸从林傲雪身旁走过,林傲雪没有回身目送,而是挺直了腰背,缓缓闭上眼睛。她双拳握紧又缓缓松开,两眼再睁开时,已将那一瞬间涌动的波涛按捺下去,随后她迈开脚步,与北辰泠背向而行,越走越远。
第二天午时,皇帝的尊驾也抵达了名庭山,除此之外,他还带了几个已经成年的皇子,三皇子便在其中。
宗亲王领着一众大臣前去拜见皇帝,皇帝摆了摆手,寒暄两句走个过场,便言第二日若不落雨,便正式开始春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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