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王爷办事的理由,一定与你不同。”
云烟轻笑着说。
她除了不知道林傲雪就是镇国公宁永的女儿之外,对林傲雪的一切,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也相信林傲雪与别人不一样。
林傲雪沉默下来,这一句话,她无法反驳。
云烟抬手轻轻挑起林傲雪额间的细发,随后又探手伸进林傲雪胸前的衣袋,在林傲雪紧张又惊惶的目光中,从中牵出一个小小的秀囊,提在手里,于林傲雪眼前轻轻摇晃。
林傲雪呼吸一窒,惊慌失措。
是云烟元宵那晚丢失的秀囊,这个秀囊她一直带在身上,出来做任务,明知不该带着,她还是在犹豫再三之后,选择将其随身而带,竟不料什么时候已被云烟发现了,难道是在云烟之前给她看伤的时候吗,那云烟岂不是早就对她生了疑心?
林傲雪心里乱极了,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解释。而云烟要的,便也是这个效果,林傲雪只要一慌了神,那她口中说出的话,便更容易露出破绽,从而让云烟轻易窥探到她最真实的想法。
只是,云烟也仅仅只是试探性地寻了一下,却没料到,林傲雪竟真的会将这秀囊随身带着,对此,云烟有些啼笑皆非,不知是该埋怨林傲雪太过单纯,还是欣喜她如此较真。
“你既偷偷去寻了此物回来,又为何不将它还给我呢?”
云烟眼里盛着一蓬浅笑,盈盈地看着林傲雪。
“里面东西丢了,没找着,不敢还。”
她要撇清自己与金钥匙之间的关系,装作毫不知情。
云烟眼中笑意更甚:
“那你知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听那小贼说是把金钥匙,我去了当铺问过,东西被人取走了。”
林傲雪如实回答,心里也奇怪起来,云烟为何忽然与她说起此事,加之林傲雪自己心里对云烟的猜测,难道云烟真的与她父亲的旧部有关吗?
云烟微笑着看着林傲雪,凝望着她的眼睛,看着林傲雪毫不回避的目光,她轻声说道:
“傲雪,倘若我说我愿用自己的秘密来交换你的秘密,你是否愿意与我坦诚相对?”
初时云烟以为,林傲雪只是单纯的因为秀囊里面东西丢失而无颜将其归还,但此刻,在如此近的距离凝望林傲雪的眼睛,云烟心里却浮现出另外一个答案。
巧合太多,便不是巧合。
北辰泠对林傲雪忽然改观的态度,她偷偷派人去查当初镇国公府上的悬案。
林傲雪扣留秀囊隐而不发,更重要的是,云烟回想起来,那一日元宵,林傲雪左臂上毫无缘故出现的新伤,以及,头几日,被北辰贺秘密派出去执行任务,仅凭一人之力擒拿了隋椋的神秘人。
若她的消息无误,那神秘人执行任务时,伤到的,也是左手小臂。
而自那日以后,原本应该在隋椋身上的另一把金钥匙不翼而飞。
将这些所有的信息都串联起来,云烟心里浮现出一个看似荒谬,又切合实际的答案,如果那才是真正的林傲雪,她也不得不承认,林傲雪隐藏得足够深。
她试探着询问,想靠近林傲雪的真心,问她是否愿意,交换彼此间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林傲雪抿着唇沉默下来,她想相信云烟,但她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而她眼下拿不准云烟究竟站在哪一方,一旦她暴露了自己,那无异于将刀子亲手递到云烟手里。
云烟比她从容,她不知道她们谁的秘密分量更重,但这是一场不能下注的赌博。
她不敢赌,不敢将自己的一切都搭在一句毫无保障的信任里。
林傲雪垂着头,胸口变得沉闷,开始疼痛,好像还没有受伤,就已经流血。她咬紧牙关,用力吸了一口气,用以缓解心头一阵阵的酸楚,将即将涌上眼眶的泪意竭力压制下去,这才冷漠地,不容置疑地回答:
“咱们各为其主,各司其职,就像你昨日告诉我的,我们之间融洽与否与我们之间所在的立场,和我们所效忠的人并无关系。”
既然没办法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地信任,那便从这一刻开始,互相之间有所提防,不奢求成为对方心里那一个特别的存在,各自有所保留地来往,如此一来,她们才能更加从容坦然,不是吗?
林傲雪心里默默想着,纵然无法抑制心中喷涌而出的酸楚,但她却觉得,这是眼下最正确的选择。
云烟看着她的眼睛,凝望着那一蓬莹亮的光彩在说完这句话后飞快地暗淡下去,她心尖一颤,仿佛有一根针扎在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疼痛不喧嚣汹涌,却又那么清晰。
她能理解林傲雪的决定,如果事情真是她猜测的那样,林傲雪的身份与原镇国公府有所关联,那么林傲雪的敏感多疑,满心防备,一点都不奇怪。
林傲雪藏起了自己的真心,将希冀和幻想亲手抹杀,又在心门之外筑起了高高的围墙,挡住一切外界意图窥探的目光。
云烟不再逼她,从林傲雪身上起来,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话锋一转,言道:
“王爷让你来找账簿,除了想验证你的忠诚之心外,也要以此为证据,拿捏于你,若换个人在此,刚才你但凡有分毫犹豫,恐怕就回不到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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