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隆下令安顿好五万兵马,又派人领了北辰博下去休息,这才召了郭文成和林傲雪二人了解这一次入京述职的情况。
郭文成先于林傲雪进入帐中,有关这一次京城之行具体的述职内容与京内变动,甚至京城中达官显贵私底下的争斗,自有郭文成向北辰隆禀报,林傲雪先候在帐外等着,有些军务以她如今的地位,还没有资格知晓。
郭文成在帐中停留的时间不久,约摸一炷香,他很快掀开帘子走出来,朝林傲雪招了招手,示意她进去。
林傲雪恭敬地垂首点头,目送郭文成离开之后,这才走进北辰隆的营帐里。
北辰隆坐在案几后边,桌上摊开一本空白的文书,他正在记录些什么,听见门口动静,抬头来看,脸上露出慈和的笑意,道:
“傲雪啊,这一次回京,感觉怎么样?”
林傲雪走过去,先朝北辰隆行了礼,这才言道:
“回大将军的话,京城繁华,属下这次回去,去了好些以前没到过的场所,皇宫之富丽,更是属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甚至连梦里也不曾想过的。”
林傲雪像个刚进城的小农,脸上虽然紧板着,但她那一双眼睛里却好像闪着精光,北辰隆见状,顿时失笑,心道没曾想这林傲雪的心思竟如此单纯,去了京城这般富贵之所,眼里所见,心里所想都这般率直。
北辰隆笑起来,又言:
“那你且与我说说,这几个月你都去了些什么地方?”
林傲雪便将除夕爆竹烟花,元宵灯会,金雀楼,及至京中各大风月之所一一道来,惹北辰隆无奈摇头:
“你呀,看起来老老实实,没曾想心里尽都是这些花花肠子!数月享乐,可有疏漏武功啊?”
林傲雪立即挺直了背脊,朗声道:
“大将军在属下临行之前的教诲属下不敢稍忘,去京中之后,每日也记得操练武功,上阵杀敌的本领不曾疏漏!”
北辰隆眼里笑意更甚,林傲雪去了一趟京城,回来还能念着他的话,倒是叫他颇为满意,但他话锋一转,眼里的神情陡然变得严厉起来,问道:
“我听说你在京城中时,曾与宗亲王有所来往?”
林傲雪不动声色,甚至连眼中也没有半点情绪的波动,十分坦然地回答:
“大将军有所不知,属下与郭将军二人才刚抵达京城,欲入住客栈之时,在客栈外遭遇一场意外,有马受惊失控,其后马车险些侧翻撞人,属下心想不能叫那马车伤了无辜百姓,便出手降了受惊之马。”
北辰隆点了点头,眉头微微蹙起,嗯了一声,示意林傲雪继续说下去。
“属下停了车马之后,便与郭将军回了客栈,却不料那马车中人竟是宗亲王府的郡主大人,第二日属下随郭将军一同入宫述职,被宗亲王认出,他这才留属下小谈几句,言道属下歪打正着立了大功,赏了属下些银钱。”
林傲雪对这些事情并不隐瞒,北辰隆看似势力偏远,但他在京中一定也有眼线,这些实际发生过的事情,他纵然知之不详,也一定了解了大概,所以林傲雪没有刻意歪曲事实,讲述过程十分平静坦荡。
林傲雪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北辰隆一直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见其气势浩然,半点心虚也没有,坦坦荡荡,但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情,便故意沉了脸色,道: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事情?”
被此声所慑,林傲雪一个激灵,她脸色一白,像是做错了事情,忽而战战兢兢起来,又在北辰隆视线看过来的时候,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露讨饶之色,言道:
“回大将军的话,除此之外还有一事!属下有罪,望大将军责罚!”
北辰隆挑了挑眉,板着脸问:
“你且细细讲来,何罪之有?”
林傲雪咽了一口唾沫,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将脑袋垂下,回答道:
“开春陛下组织春猎,宗亲王邀请属下同去,属下因为没见过皇家猎场,新生向往,便跟着去了,却在猎场中时没护住三皇子,让三皇子遭冷箭射伤腿脚,陛下一怒,将属下关进地牢扣押了十余日,属下如今还能留待性命回北境来,实属侥幸!”
“属下擅自做主去参加春猎,没询问郭将军的意思,实在大错特错,还请大将军责罚!”
林傲雪认错态度十分诚恳,没有刻意隐瞒,所道言语也并未偏颇事实,北辰隆了然点头,眼里暗藏的一抹阴厉之色也缓缓散去,他依旧冷着脸,故作生气地说道:
“竟还有此事?你竟如此鲁莽!”
北辰隆怒喝之声中,林傲雪脑袋压得更低了,一副规矩认错的样子。北辰隆冷哼一声,手里毛笔一搁,抬高了声音说道:
“当真该罚!你待会儿自去校场上跑五十圈、领十个军杖以作惩戒!”
林傲雪身子一颤,猛然叩首:
“是!属下遵命!”
北辰隆摆了摆手,好似余怒未消,言道:
“下去吧。”
林傲雪起身告退,从帐子里出来,她脸上惶惑的表情渐渐散了,径直去了校场,绕着场边跑起来。她知道北辰隆给她的这些惩罚根本算不上惩罚,她今日与北辰隆说的话算是成功蒙混过去,但如今五皇子在北境,她行事只能更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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