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来的苦练见了成效,陆升第一支箭准确地射在箭靶上,虽没有命中靶心,但也差得不远,离靶心仅得半寸,比梁辉的那一箭更漂亮。
北辰隆连连点头,赞叹道:
“林傲雪不仅自己能力出众,手下的兵也训得不错。”
杨近闻言,附和道:
“这个陆升的确也是个吃得苦的。”
他们说话间,陆升已骑着马越过第一个箭靶,朝第二个箭靶跑去。
第二个箭靶设在距离校场边缘拐角不远的地方,陆升拉紧了缰绳,在转角时用力夹紧马腹,欲引着马转向。
却在此时,他座下的马突然嘶鸣一声,前腿高抬,随后便像发了疯似的,撞破了临时搭建的栅栏,将陆升从马背上甩下去!
陆升狼狈地跌到地上,他脑子里嗡嗡作响,根本没来及反应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觉右腿疼痛剧烈,让他甚至没办法第一时间站起来。
巨大的阴影自他脑后投射下来,将他笼罩在内,于地面形成一片黑色的影子。陆升心里一惊,猛地回头,便见那马高抬起双腿,眼看就要踩下来!
一瞬间,他呼吸凝滞,连心跳也几乎停止。
变故发生得太快,留给他的时间太过短暂,在他惊愣失措之际,已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
马蹄毫不留情地踩踏下来,但在落到陆升身上之前,一道人影从场外飞快闯入,转瞬间便来到近前。
轰隆一声巨响,震颤了整个校场,许多人都站了起来,连北辰隆和杨近也都屏住呼吸。
那匹肇事的马倒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折颈而亡。
林傲雪像一头狼,伏在马尸一侧,脚下的地面被巨力砸出一道深坑,而她的右手还按在马脖子上。
陆升惊魂未定,冷汗浸透了衣衫。
林傲雪自尘嚣之中站起身,阳光在她身上勾勒出金色的光影,衬着她脸上的面具,散发着神秘又恢宏的气势,仿佛天神降世。
她快步走到陆升跟前,眉头紧皱,冷着脸问他:
“陆升!你可有受伤?!”
直到此时,陆升的感官才一点一点复苏,他的身体有了知觉,钻心入骨的疼痛从右腿传来,让他脸色刷白,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右腿蜷缩起来,嘴里虚弱地唤了一声“什长”。
林傲雪见状,心里一咯噔,忙大喝一声:
“军医!”
她的声音惊醒了呆滞的军医,也惊醒了目瞪口呆的众人。
北辰隆脸色骤变,匆匆从看台上跳下来,一边走还一边怒声呵斥:
“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卫兵们战战兢兢,不敢多言,只跟在北辰隆身后,飞快聚到校场里。
军医也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好在他见过的伤患不少,对于兵卒坠马受伤的事情也习以为常,很快就镇定下来,他不让卫兵挪动陆升的身体,就地查看起陆升的伤势。
片刻后,在林傲雪虎视眈眈的目光和北辰隆严肃的视线里,军医小心翼翼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艰难地开口:
“右腿断了,要立即接骨。”
林傲雪倒吸一口冷气,北辰隆也皱了皱眉,他看了一眼脸色愈发惨白的陆升,语气有几分沉重:
“接骨之后,有几成几率痊愈?”
军医有些犹豫,北辰隆抬高了声音:
“但说无妨。”
闻言,军医突然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头垂得很低。北辰隆没想到军医会突然跪下,他阴着脸,有不祥的预感蹿升起来。
“回大将军的话,这伤若在一个时辰之内接骨,还有四成的可能痊愈,往后多加调养,便能不落病根。”
说到此处,林傲雪也好,北辰隆也好,脸色都没有缓和,因为他们已经预料到,军医还有下文。
“但营地里眼下缺了一味药草,接骨的药效会因此大打折扣,即便外伤好了,也会落个跛足之症。”
军医说完,陆升眼里露出绝望又自嘲的神情,脸色白得吓人。林傲雪的面色则已经黑如锅底,北辰隆也气得额角青筋暴跳,双拳骨节劈啪作响。
营地里药草有缺这件事他是知道的,上回初春之战消耗了营地许多资源,药草也大批量地耗费殆尽,为了解军营中燃眉之急,北辰隆还下令收购了一批邢北城药铺里的药材。
战后他传书回朝,申请朝廷调拨粮草的同时,也额外申请了一批药材,结果从朝廷运来的那一堆物资里,粮草不足他报上去的五成,药材更是少之又少,直到此时,营地里依旧有药材缺损。
北辰隆铁青着脸,两个拳头都在发颤。
没有人能预料到这样的意外,但有别的选择,他也不愿意放弃陆升的右腿,明明有救治的机会,却只能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这种有心无力的无可奈何足可叫人发疯发狂。
北辰隆心里激烈挣扎着,一时间拿不出主意,不远处却有人忽然出声问道:
“所缺的药材叫什么?”
说话的人是林傲雪。
“是续断。”
军医立即回答。
林傲雪宽慰地拍了拍陆升的肩膀,然后走到北辰隆身边,主动请命:
“请将军允属下入邢北集市,寻一寻这味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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