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姬领着十五万大军横穿草原回到博卡的时候,王宫内外全都戒严,她刚一靠近,便被王宫外的守卫拦了下来。
柘姬眉头一皱,目光冷厉,一见此景,心知王宫内已生变故,纵然她走前曾留了部分亲兵看守蛮王寝宫,但整整半个月的时间,修何修睦兄弟二人必定找到法子破除了她布下的封锁。
她心里焦急,面上便更加凶煞,目光扫过那卫兵的脸庞,直叫此人浑身一个哆嗦,仓惶跪地,唤了一声“殿下”。
“怎么回事?”
她寒着脸问道。
但那卫兵却只战战兢兢地跪着,嘴里不能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哈哈哈……王妹,戒骄戒躁啊戒骄戒躁,你这个样子,可会让咱们的士兵们感到害怕呀!将愤恨迁怒于无辜之人,有辱咱们王室之风啊!”
在卫兵浑身发颤,几乎崩溃之际,修睦的声音从王宫里传出来,修何跟在他身边,落后一步,在这二人身后,还跟着长长的一众王宫禁卫。
看到这幕景象,柘姬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显然,修睦已经拿到了调遣王宫禁军的兵权,而这项权利,仅蛮王可以拥有。
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段,总之,他已经得到了蛮王的传位,是新一任的蛮王了,拥有调遣王宫禁军的权力。
博卡王宫有禁军十万,加上修睦和修何各自豢养的私兵,加起来共计二十余万,而且修睦已经拿到了王权,整个王宫以及博卡民意都更倾向于支持修睦,柘姬举兵与修睦对抗,便是谋反。
形势对柘姬极为不利,虽然她有实力领兵直接攻打王宫,但蛮王的性命还在修睦修何两兄弟手中,她早先已做过决定,在父亲仙逝之前,她不会用武力解决矛盾,纵然修睦修何两兄弟狼心狗肺,但毕竟是蛮王的儿子,他就算恨他们,若得知他们出事,也还是会伤心。
柘姬其实并不在意眼下局势如何,她既然下定决心离开草原去邢北关,找来云烟,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修睦修何两兄弟无论如何不敢弑父,这是草原人的底线,所以柘姬在确定蛮王虽然病重,却还能勉强支撑一段时间时,才敢暂且离开博卡,领兵出征。
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超乎她的意料。
老蛮王已经病重垂危,时日无多了,再留这兄弟二人多嚣张些时日,也于事无碍,以修睦的能力,他能做到的程度,可想而知。
“王兄志得意满,得偿所愿,王妹便在此恭贺王兄!”
柘姬唇角一撇,眼露讥嘲。
修睦一点都不介意柘姬的态度,他现在大权在握,感觉柘姬的生死完全由自己掌控,心态飘然,即便柘姬与他冷眼相对,他也没有了往日的嫉恨和愤怒,听闻柘姬讥嘲之言,他却哈哈一笑,显得极为大气爽朗:
“孤有今日,也少不得王妹的功劳!”
说到最后几个字,修睦唇角一勾,眼里隐有杀意,但很快便又将那一抹凶戾之色散去,半分没有表露出来。虽然还没有举行易位大殿,但他已经自称为孤,显得迫不及待又格外嚣张。
柘姬瞥了他一眼,没有在这件事上与他纠缠,只道:
“父王现下如何了?”
修睦早知她会问及蛮王,便道:
“父王当然无恙,正在寝宫内休息。”
柘姬闻言,垂下眉眼,不欲再与修睦多言,抬步便要朝蛮王寝宫去。
修睦胳膊一探,挡在柘姬前行之路上,两眼之中隐隐泛着寒光,明知故问:
“王妹此去作何?父王刚刚歇下,还是莫要打扰的好。”
柘姬停下脚步,眉眼一斜,眼中寒光如瀑,修睦一而再再而三挑衅,得寸进尺,已经触到她的底线,当真以为她无可奈何?
修睦被柘姬这目光一扫,顿时勾起了深埋于心的恐惧,下意识地背脊一凉。但他又很快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新的蛮王了,整个博卡一族的人都要听从他的调遣,柘姬再如何强大,只要她不敢当众动武,便是一只纸老虎,不足为惧。
故而,修睦沉下心,挺直了腰背,第一次直视着柘姬的眼睛,鼓足勇气瞪了回去。
柘姬唇角一勾,笑意冷峻,隐有一抹森然意味:
“我给王兄一个忠告,做人,还是低调一点才好。”
修睦喉头一动,嫉恨之心再起,几乎一瞬间就让那愤怒的火焰冲破了他的隐忍和假意的仁善。他已经是蛮王了,大权在握,凭什么柘姬还能用这样的态度和他说话?她这是在顶撞君王,是在以下犯上!
他愤恨极了,上前一步就想去擒柘姬的喉咙,要将她碎尸万段置于死地!
但在他一步迈出之后,柘姬却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掰,修睦脸色急变,尖锐的疼痛从手腕之处传来,叫他一瞬间就脸色煞白。
他咬牙切齿,正要愤声怒骂,忽然宫中传来一声惊惶的尖叫,纷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有卫兵快速上前,在修睦身边停下来。但见眼前形势,卫兵那原本已到嘴边的话像是被扼在喉咙里似的,戛然而止。
柘姬适时松开修睦的手,修睦得以踉跄退后,他瞪圆了眼睛,惊怒地瞪了那卫兵一眼,感觉自己在下人面前颜面扫地,他恼羞成怒地断喝: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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