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云庄?”
薛贯点了点头,遂道:
“福云庄内有裴将军的眼线,还请将军移步福云庄主持大局。”
林傲雪不得不感到惊讶,薛贯这话语中透露出来的意思,是说整个福云庄都是裴青的势力,福云庄竟是裴青在背后运作,裴青身后与她父亲旧部相关的力量开始浮出水面,而裴青也为此早早做了安排。
过了数息时间,林傲雪才回过神来,她嘴里呼出一口浊气,站起身,她先让人找来影贰,与影贰互换了衣裳,让影贰留在帐中等候影肆来汇报调查进度,并交代影贰若有变故,设法去福云庄找她。
将一切打点妥当之后,林傲雪就跟在薛贯身后离开了军营。
林傲雪埋着头化作薛贯身后的一个亲兵,军营里见过林傲雪长相的人不多,皆是从林傲雪身上的将服与她右侧脸上那伤疤来判断此人是否是他们的将军,此时林傲雪换了一身普通士兵的兵服,走在薛贯身后一点都不起眼,连续过了几个关卡,也没有人认出林傲雪的身份。
薛贯领着林傲雪顺利离开军营,随后两人隐于暗处又脱去兵服,暗中有人过来交接,他们换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衫,又戴了斗笠遮面,从福云庄后院的侧门进去。
薛贯领着林傲雪一路走进福云庄后院的柴房,于柴房里找出一条暗道,林傲雪心里唏嘘,看样子真是自己太过浅薄,云烟屋里有密道,福云庄后边也有密道,只有她自己傻乎乎的不曾做过这样的准备。
她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在军营里也弄一条像这样的密道,她就不需要每次离营都小心翼翼,将衣服换来换去。
她跟在薛贯身后钻进密道里,沿着黑漆漆的密道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及至密道尽头,薛贯用力将封住密道口的石板推开,带着林傲雪走出去。
密道外边是一个干净的院子,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水面上,背靠一座假山,薛贯刚走出去,两侧便有暗卫现身,将锋利的匕首抵在薛贯的喉咙上,直到薛贯出示自己的腰牌,那两名暗卫才收起匕首,朝两侧推开。
林傲雪从密道里走出去的时候也遭到了同样的对待,薛贯让她将今日那枚玉牌取出,暗卫见林傲雪手中拿着玉牌,顿时一惊,瞳孔骤缩之下,纷纷后退两步,恭恭敬敬地单膝跪地,唤了一声主上。
林傲雪心里不无震惊之意,从她眼下所见所感来看,裴青背后的力量应当是远远大过云烟所有,毕竟云烟为北辰贺做事,始终掣肘,无法彻底展开手脚,但裴青则不然。
裴青是林傲雪父亲宁义云旧部之子,在他身后原本就有忠于宁义云的势力撑腰,此后数年,裴青又一直致力于将这些势力发展壮大,没有玄鹤的牵制,也没有宗亲王的排挤,裴青背后的力量自然发展得更大更强。
相比于云烟手中的十一名影卫,裴青背后的人马想必不下千人,而邢北军营之中,也不知有多少是忠于裴青的人马。
林傲雪心中感慨,裴青将这玉牌交给她,让她能调用这些兵马,又是一个无法轻易偿还的恩情。
裴青之大义林傲雪谨记于心,裴青继承了他父辈的宽宏和忠诚,对百姓宽宏,对百姓忠诚,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永远不是谁坐王位,谁领兵马,而是北辰的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他愿意支持林傲雪,以前或许是看在宁义云的面子上,愿意给林傲雪一个机会,但在林傲雪坐上将位之后的数月时间里,他亲眼目睹了林傲雪为邢北关百姓付出的努力,若没有那些利民之策,恐怕今日,林傲雪也不会来到这里。
林傲雪心里自然通透明晰,所以她暗下决心一定不负裴青所托。
暗卫朝两侧退去之后,薛贯又领着林傲雪继续朝前,从假山后边绕过去,入眼是一座大气素丽的庄园,园子里弥散着一股浓浓的酒香。他们沿着水面上一道窄桥走出去,一边走,薛贯一边像林傲雪解释:
“将军,此地是邢北关南侧郊外的酒庄,福云庄里的酒都是从这里送出去的,这个地方也是裴将军及镇国公旧部的据点,从将军拿到青玉令的时候起,将军您便是这庄子的主人了。”
林傲雪眼里有晦暗的精芒闪动,她凝眉看向远处玉立的楼阁,沉声问道:
“庄子里都有些什么人,兵力几何?”
薛贯知无不言:
“回将军的话,酒庄内有私兵一万,皆是镇国公手下的亲兵,庄子的管家叫薛仁义,是属下的叔叔,也是镇国公的旧部,庄内的人都管他叫三叔,将军旦有所需,皆可向三叔言明。”
他说着,浮桥已至尽头,一名中年男人立在岸边,朝着林傲雪所在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礼,他头发花白,但精神却很好,那一双眼睛与薛贯很是相像,两人确是血亲无疑。
“林将军。”
薛仁义显然认识林傲雪,待林傲雪走近,他神态恭敬地唤道。
林傲雪快行了两步,双手托住薛仁义的胳膊,将其扶起:
“薛前辈不必多礼。”
林傲雪不知道裴青是否将自己的身份向旧部们透露,但她唤薛仁义一声前辈,是理所应当。
薛仁义遂抬起身看向林傲雪,刚才林傲雪从桥上走来的时候,他便在暗中观察林傲雪。
他一直都很好奇,那常被裴青挂在嘴边的林将军是怎样的人,他只从裴青口中得知林傲雪是信得过的新将,更具体的,裴青没有明说,薛仁义也未追问,但这几个月来,他也得知了林傲雪为邢北关百姓谋福所颁布的各种军令,内心着实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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