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高大的身形在玄鹤这一掌之下竟腾空而起,朝后飞退十余步,撞倒了一蓬桌椅,口中所含的那一股逆血再也按捺不住,夺口而出,在地面上散开,妖异而刺眼。
四周的卒子很快聚拢来,玄鹤知道裴青已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这一掌留了两分力道,为得是能擒一个活口。裴青已没有反抗之力,玄鹤脸上带着冷笑,转身欲前去擒拿戎宇。
却在此时,一声悠扬的长笛之音在金雀楼外响起,呜呜喑喑,缠绵悱恻,却透着异样的妖异之感。
玄鹤迈出的脚步一顿,眼里透出一抹犹疑,忽然,他猛一伸手,一把拍向空中来袭的黑点,却觉掌心一痛,将手掌摊开,便见一只黑色的小虫卧在他的手掌里,将他的手掌刺破一个小口,凝出一枚血珠。
旋即,一大蓬像黑烟似的虫子成群结队地从金雀楼四面的窗户飞进来,它们像是能认人似的,只扑向玄鹤手下的兵马。
“啊啊啊!!”
金雀楼中刀剑交击之声还未停歇,又兀地响起一声惊恐至极的嚎叫,但见堂中一个小卒两眼圆睁,眼里满是惊恐,一柄长剑的剑刃从他胸口透出来,而将剑刃捅入他胸膛的,却是他身后的同盟。
那人脖子上,伏着一只眼睛血红的妖异小虫。
武器坠地的声音哐啷啷响了起来,不断有人被虫子叮咬之后发疯发狂,开始向原本的同伴拔刀相向。
玄鹤脑中涌上一阵眩晕,他用力扶稳身侧的桌椅,面现惊惶之色,及至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未生出震怒之心,便已被血淋淋的现实冲击得恐惧又惶惑。
那些虫子无孔不入,不过数息时间,他手下的兵马几乎全部着了道,像得了失心疯似的见人就杀,楼中乱成一团,若非玄鹤内力高强,还能镇得住那冲袭上他脑中的晕眩感觉,但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清醒多久。
楼外笛音演奏着勾魂夺魄的魔曲,楼中毒虫肆虐,玄鹤所领的兵马在众多毒虫攻击之下乱了阵脚,惨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
楼里已不剩几个清醒的人手,玄鹤满心不甘,但局面已经失控,他连自身都已难保,又哪里还有心思捉拿裴青戎宇等众。看着越来越多的毒虫,他额角青筋暴跳,咬牙切齿地怒喝一声:
“撤!”
余下的那几个清醒的人手一边避着毒虫,一边还要谨防来自同伴的冷刀,早已身心俱疲,玄鹤这一声撤退的命令,对他们而言简直如同救命稻草,故而玄鹤话音一落,那余留的几个人马立即仓惶后撤,从金雀楼中跑出来。
待玄鹤撤走,楼外的笛声便停下来,楼中疯魔似的人马在笛声落下的一瞬,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全部静止下来,随后扑通扑通接连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裴青和戎宇以及仅存的三个旧部面面相觑,但见窗外翻进来几个黑衣人,将已经无法行动的裴青和几个受伤的旧部架起来,飞快离开了金雀楼。
在金雀楼对面不远处的小茶楼上,一个曼妙的身影斜靠着窗框,她手中的横笛垂落下来,轻轻将抬起的竹帘松开。
“云姑娘,楼中旧部的人马已经全部救出,第三把钥匙也已经拿到手。”
一道黑影自楼阁下翻上来,在女子身侧单膝跪下,神态恭敬。
云烟点了点头,她脸上戴了一张面纱,遮挡了眼睛以下的面容,一双眼睛里透露出来的神光极为淡漠,眼尾有诡秘的妆花延展自额角,既妩媚妖娆,又神秘诡谲。
她转身朝楼梯行去,语调无波:
“我们该回去了。”
林傲雪接到消息的时候距离金雀楼之乱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沈明溜进将军府,将金雀楼上的变故转告给林傲雪,林傲雪听其言道金雀楼中旧部人马交接出了变故,玄鹤的人手将裴青等众包了饺子。
“本以为万事皆休,岂料半道竟然杀出一波南疆人,那一群毒虫生得厉害,玄鹤手下的人触之即疯,根本没看清对方人手,自己队伍里先乱了阵脚,不得不中途撤走。裴青和戎宇在此劫之后并未殒命,反是被那些南疆人带走,眼下不知去向。”
等北辰泠获悉消息,第一时间派人前去接应的时候,已人去楼空,金雀楼二层大厅内,除了遍地尸体,余下的那些还有一口气在的人,全都是被毒虫咬伤之后,失了神智的,就算请了大夫来看,也没有人能看出来他们究竟是中了什么奇毒。
沈明向林傲雪禀报的这些东西,其中有好一部分都是他后来去金雀楼调查的时候,从路人口中获悉经过,再经由这些经过自行推断的。
林傲雪听得眉头紧锁,让沈明回去之后就第一时间离开将军府去了军营。
薛贯的脸色很是难看,显然已经接到了从金雀楼里传来的消息,林傲雪抵达军营之后,薛贯立马赶上来将自己所知的消息转告林傲雪,大体上与沈明告诉林傲雪的差不多。
林傲雪心里烦乱,近来诸事不顺,什么事都能和南疆扯上关系,先是北辰泠在金雀楼遭遇南疆刺客伏击,紧接着云烟在北境被南疆人马劫走,这会儿旧部聚首又生了变故,还是和南疆人有关,林傲雪头痛欲裂,这些神出鬼没的南疆人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又为何要处处惹是生非。
在屋内踱了几步,林傲雪咬了咬牙,眼下风头紧,金雀楼才生变故,她此刻自是不宜前去调查,而且事端和旧部有关,近两日也最好不要去寻隋椋,林傲雪思量一番,让薛贯去将影叁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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