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地势较低的村庄里, 泥瓦屋全被洪水冲散了架,牛羊猪狗家禽家畜也都被水冲走, 最糟糕的是被山洪带走的百姓,数以百计,下落不明。
林傲雪早先已经让玉江的城主将玉江城的军队调度出来救助灾民, 但士兵也是普通人,面对如此可怕的天灾, 玉江城的军队能起到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林傲雪领着军队抵达的时候, 玉江城灾民遍野,那些从被洪水淹没的小镇和村庄里逃出来的百姓全都聚集到玉江城外, 一眼看去极为凄惨,比前阵子卞南城的瘟疫还要触目惊心。
加之,众多灾民挤在一起,整个玉江乱作一团, 几乎没有能让人落脚的地方。
即便如此,林傲雪率军抵达的时候,城主还是夹道相迎,林傲雪一下马车,就见路边整整齐齐站了许多士兵,刚才在路上见到的那些灾民到了城门口就像全部消失了似的。
城门处整洁如新,一个难民也见不到,城主迎上前来,躬身礼拜。
林傲雪两眼一瞪,当即质问:
“你就是玉江之主?这些兵马不去救灾在这里占着道做什么?!朕养着你们就是让你们做这些场面功夫的?!灾民被你送到哪儿去了?!”
玉江城主哪里想得到自己做足了工夫结果用错了力,不仅没能讨到林傲雪欢欣,更是直接将其触怒,以暴跳如雷来形容也不为过。
林傲雪雷霆震怒,一顿训斥之下,玉江城主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叠声高呼“陛下恕罪”,而跟在他身后的一众玉江城士兵也呼啦啦跪了一地。
林傲雪气愤极了,甩手让城主将这些军队遣去营救灾民,同时让玉江城的城主将那些受伤的难民下落告知。
玉江城的城主被吓坏了,林傲雪一叠声的怒斥之后,他两股战战,叠声应好,唯恐自己答应得慢了就会被林傲雪杀头。
云烟行至林傲雪身边,牵着她的手,让她不要过于生气,以免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林傲雪深吸一口气,然后长叹一声,言道:
“朕身在京中,宁国之大,并不能每个城都看管到位,总有些人拿了百姓的血汗钱弄这些华而不实的名堂,以为这样就能哄朕开心了!”
云烟拍了拍她的手背,她知道林傲雪心里在气愤什么,但这并非一日就能解决的事情,便道:
“你此刻着急也没有用啊,这玉江城灾情如此严重,若突然将其罢黜,许多事情没有人管,你对城中事务也不熟,只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先待玉江城的灾情缓和一些,再决定此人去留吧。”
林傲雪知道云烟说得有理,她也只是心中憋闷,不吐不快,云烟安抚几声之后,她的心情便好了一些,点头应了:
“烟儿所言不错。”
玉江城主在被林傲雪训斥之后就不敢在搞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他领着林傲雪去了城西的郊外,先前那些本该聚在玉江城门口的难民全部都被转移到城西郊外去了。
郊外泥泞的地面上横七竖八躺了许许多多的难民,还有不少人都在洪水爆发的时候受了伤,伤口又泡了污水,以至于有些难民整条胳膊或者整条腿都浮肿起来,溃烂生蛆。
但是他们没有人管。
林傲雪来的时候,看到难民中间有个糟胡子老头弓着身体查看一个难民的伤势,他手里拿着一个药包,手法熟练地将伤者的胳膊包扎起来,然后又立马转向另外一边,去看另外一个伤员。
云烟示意林傲雪暂且等候,然后款款行上前去,道了一声:
“师父。”
暨农闻声回头,看了一眼云烟,随后又看向跟在云烟身后的林傲雪。
林傲雪见暨农的视线看过来,她立马走上前去,唤道:
“晚辈宁沐雪,见过前辈。”
暨农白色的眉毛挑了挑,下颌胡须随风而动,忽然笑起来:
“宁沐雪?宁国女帝?咱们烟儿的小情人?”
林傲雪本以为云烟的师父该是个仙风道骨,救世济人的隐世高手,岂料今日一见,与她心中所想大相径庭,暨农看起来一点都不正经,甚至一开口就调侃起女帝来,让林傲雪有点尴尬。
但她深吸一口气,心道虽然暨农口无遮拦,但他所说的也没错,便干脆大大方方地回答:
“不错,正是在下。”
暨农眼里闪过一抹惊讶和笑意,他倒是没想到宁国女帝如此实诚,他故意挑衅的言语,一点也没将之激怒,仅仅是这心性,便与旁人有所不同。
暨农脸上的笑意更深,他点了点头,从难民中走出来,绕着林傲雪行了一圈,摸着胡子说道:
“嗯,不错不错,咱们小烟儿眼光还行。”
先前云烟在设法联系他的时候已经将前因后果告知,故而暨农知道林傲雪的来意,方才那句话,不过是考验林傲雪一番罢了。
林傲雪身后虽然跟了侍从,但她却是徒步从城门处过来,一到郊外,视线最先落在那些忍受伤痛,无助呻‖吟的难民身上,眼中流露出哀悯之色,下意识地咬了咬唇。
暨农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她的仁心在暨农这里过了关,随后坦诚,放下身段,不痛惜颜面的一系列过程,都被暨农尽数纳入眼中。
暨农觉得这个女帝还不错。
至少她是真的在乎她座下的子民,在乎云烟,也是真的想求他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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