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人,怎么了?卷宗找到了吗?”
吴南世轻叹一声,然后将手里的卷宗双手呈给北辰泠,神情凝重地回答:
“女傅大人,下官查到了,这位老伯的儿子的确曾在北境军营中服役,但他并非在三年前的兵乱中战死,而是听说女帝大人起兵勤王之后趁乱当了逃兵,然后死于城卫禁军之手,虽说如此,我们还是下放了抚恤金,并未有所苛待。”
“哦?”
北辰泠有些惊讶,然则吴南世话音一落,刚才一直在旁安静听着北辰泠评判的老翁突然暴起,大声怒斥吴南世,高喝道:
“我儿子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怎么可能当逃兵!你们怎可污人清白?!”
老叟冲上去就欲同吴南世厮打,好在北辰泠身侧的随从及时上去阻止,将其拦了下来。
“呜呜……钦差大人!我儿子死得冤枉!他为女帝打了江山,但是竟然死后还要被人污了名声,我儿子怎么可能当逃兵!他们军营里是给了钱,我用那些钱去官府,让他们查清楚我儿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但我交了钱,他们都不认账,全说我儿子活该!这些人怎么能这样……”
北辰泠眉头紧锁,她当然不会怀疑吴南世的判断,但老叟相信自己的儿子为人也在情理之中,军营给老叟的抚恤金全叫官府吃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而且,三年前的京乱的确死了不少无辜之人,就算此子做了逃兵,在那之前,他也跟着林傲雪一起入京,也是流了血流了汗,功过相抵,也不该如此凄凉。
北辰泠眉目冷然,转头问吴南世:
“老伯所言,可是属实?”
吴南世咬了咬牙,眼里隐现挣扎,随后喟然一叹,道:
“下官的确有所耳闻,先前邢北关的知府接到了诉状,派人来军营里查,查到的消息,与下官先前禀报大人的一般无二,知府派来的官差就回去了。”
听闻吴南世所言,北辰泠轻叹一声,看样子官府那边也是奉命办事,但他们的态度显然不够认真,而且收了百姓的银子,在这一点上,北辰泠觉得有失妥当。
她并未继续查证追究,而是言道:
“好了,这件事本官已经知晓,你之后派人去一趟官府,查一下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收了多少银子,悉数返还。”
吴南世垂首:
“是。”
随后,北辰泠又转头对老叟道:
“老伯,您的儿子在三年前京乱之中横遭意外,将士们入京勤王便是有功,当赏,本官会下令为你的儿子正名,但今日摊贩之事,是老伯占了旁人摊位在前,于理不合,更不该辱骂外来商客。”
“本官命你赔偿五两白银向两位草原商客赔礼道歉,这五两白银稍后从追缴的抚恤金中扣除,另外,本官会派人另外替老伯安置一个摊点,以后就不必占用旁人摊位,老伯以为如何?”
北辰泠不仅要替他儿子正名,更是愿意另外给他安置一个摊点,纵然扣了五两白银,但对犯错在前的老叟而言,已是极大的恩惠和宽容,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双膝跪地,叩首言道:
“是,多谢女傅大人。”
她说完之后又转身看向额冉,对他道:
“你们的摊位被人占了之后不先选择报官,而是私自用武力解决,这一点触犯了法案,然则本官念你二人是初犯,而且起因情有可原,今日也并未伤到无辜之人,便不予追究,但你们砸毁的这一车货物,应当如数赔偿,如此,今日之事便作罢,你们以为如何?”
两位草原商人亦对北辰泠的决断心服口服,便道:
“是,我二人会赔偿损失。”
直到双方都心服口服地接受了北辰泠的决断,北辰泠的目光才落向方才那个做了假证的妇人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道:
“有时候,好意的隐瞒有可能引火烧身,原本你只是一个无关看客,但今日若非本官在此,你可知,你先前所言,足可治个知情不报混淆是非的罪名?”
那妇人吓得脸都白了,连滚带爬地跪到北辰泠身边来,急切地求饶:
“贱妇知错!贱妇知错了!”
北辰泠冷哼一声,没再追究,而是对吴南世道:
“好了,此事就此了结,你按本官的吩咐去办!”
吴南世点头,躬身告退,待其走后,北辰泠才又看向裴青,言道:
“裴将军,邢北关的官府可能有贪污行贿之类的现象,还请裴将军多费些心。”
在自己的辖区之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裴青感觉非常羞愧,就算北辰泠不说,他也会好好调查这件事:
“是,本将必会严查,绝不姑息!”
案子尘埃落定,老叟跟着吴南世走了,两名草原商人则留下来打扫空出来的摊位,北辰泠遣随从疏散了围观的人群,这才朝街角行去。
柘姬双臂环抱在胸前,笑吟吟地看着北辰泠走近:
“不错呀,女傅大人,官架子还是有的。”
北辰泠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客栈走:
“回去了。”
柘姬笑着应了一声好,便跟在北辰泠身后去了福云庄。
福云庄是接待使臣的地方,除了京中来使,草原来使也能住在福云庄,柘姬早让下属的随从安排好了,在福云庄做了登记,之后这两天,她都可以在邢北关陪着北辰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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