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定出去了,她掀开香炉盖子,发现里面的香还好好地燃着,根本没有被水浇过的痕迹。
难道从一开始,从安定点香开始,她就睡过去了?
月明身上发凉,如果这东西用在别处,她根本不敢想。
房间内有铜鉴,她照了照,发现自己的脸色真的好像见了鬼一般。
她摸了摸嘴唇。
梦中的方溯也是这样……
她把手拿开。
这样的东西用着究竟有什么好?
为了那些根本不可能存在的假象?
因为不可能存在,所以才拼命地想要得到。
得到了一夜,就想再得到第二夜,第三夜,第四夜,无数夜。
温香就是这样上瘾的。
即使她知道都是假的,她用温香也是事出有因,可当醒来那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心中滔天的失落。
只要再点一次,就能接上之前的梦。
或者有更美好的梦。
只要再点一次。
月明好像听见有人这样对自己说,缠缠绵绵,黏黏腻腻,甜美得像是之前的梦。
月明拿出软剑,在手臂上划了一道。
几乎在下一刻,她就清醒过来了。
她又把软剑放了回去。
安定在门外道:“贵人,可歇好了吗?”
月明道:“好了。”
像来时一样,安定给她戴上了黑布,带着她走出去。
地面很光滑,是石面。
月明能感受到有风,只在前后有风。
这应该是个狭长的甬道,哪怕安定一直带着她东拐西拐。
前后都有出口。月明想。
“大师,”月明在一片静谧中开口道:“我觉得很难受。”
“第一次用温香都是如此,头疼难耐,但是之后,就不会觉得疼。”
月明仿佛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我在梦中,什么都闻不到。”月明似乎是被吓到了。
“温香是香,您是闻到的温香,在梦中自然什么都闻不到。”
“那样,我不就知道是梦境了吗?”月明兴致缺缺地道:“还有什么意思?”
“您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安定道:“自然也有解决的法子,只不过那个太容易成瘾,温香要几年,而那个几天就够了。”
她这一番话,好像是好意。
“贵人要试试吗?”
月明犹豫了一下,道:“如果用温香实在没法入梦,我就用那个。”
安定答了一声好。
黑布太严实了,她感受不到光。
但是有光的地方更暖和,可她一直都没感受到。
嘎吱一声,门开了。
月明被安定领着走了几步,发现周身热乎乎的。
在外面了。
安定解下她的眼罩。
月明闭了一会眼睛,才慢慢睁开。
她在院子里。
“贵人自便。”安定道,回了自己的房间。
月明站在院中,觉得自己好像站着做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梦。
她透过破窗棂向佛堂里面看,发现她们喝的茶还冒着热气。
她究竟睡了多久?
月明转身回房。
四儿收拾了一下佛堂内的茶,到了饭点,还要给月明端饭菜。
月明在抄佛经,见她进来,搁下笔,道:“四儿,之前是谁住在这?”
这是她住在这半月以来第一次和四儿搭话,四儿踌躇了半天,脸通红通红的,才憋出了一句话,“不……不知道。”
月明嗯了一声。
四儿又补充了一句,道:“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我只记得是个俊美的公子,冷冷淡淡的,只在房中抄经,别的一概不管。”
她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番,又道:“当时庵里庵外都是那公子的人,后来又都被那公子赶出去了。总有人来找他,可都被推了,之后有个黑衣服的人来了,排场特别大,公子也没见,”她记忆深刻,因为师傅带着她跪在门口,“好像是因为那个人来了,公子不久就走了。”
四儿眼尖,一打眼就看见了月明指下压着的佛经,道:“这就是那个公子写的,师傅说是刀凿斧刻的好字。”
“确实是好字。”月明道。
饭菜摆在桌子上,她却不动一口,四儿劝道:“贵人早点吃饭吧,仔细凉了。”
“多谢。”月明一笑,小姑娘又红了脸。
“贵人,您身上好香啊。”她低声道。
“香?”月明闻了闻自己的袖子,道:“哪里香?”
“就是说不出来的那种香,”她几乎要贴到月明身上去了,“特别香。”
月明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她的动作。
“四儿!”
安定喊得犹如佛光普照,“在贵人屋里做什么呢?不知道水缸没水了吗?”
四儿看了眼月明,那眼神让月明觉得,四儿恨不得把她一口气吞了。
“怎么?”
“无事。”她恋恋不舍地走了。
刚才四儿的举动让月明觉得自己头皮都麻了。
她看得分明,四儿眼中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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