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水缸风波很快就过去了,钟青将信叠好绑回鸽子腿上,要依照顾愉的计策, 将它放回当铺。
“你们等我, 我去去就来。”
顾愉又想到了一点:“你有没有想过,暗桩如果收到信,在回信中点名了半个月后, 邱斯哲就会发现,而你可又得捉一回鸽子。”
“想过, 然而无解。”
单打独斗尚有余力, 但若是他们几人一起攻过来,钟青无力招架。只能等他们其中一人单独回信,再使出一招调虎离山的计策, 从而对比暗桩的笔迹, 再替换一次信。
钟青苦恼,想不好要怎么设套, 他并不擅长这一点。
沉浸在自责中的黎樊听了钟青有些丧气的发言,自告奋勇道:“这件事,你若是信得过, 就交给我。”
“我能看出你功夫不错,莫非你有办法引开他们?”
黎樊卖了个关子:“用不着引开,我眼神好,这一点足矣。”
将功补过的机会到了,她要在心上人面前展示自己超一流的智商,摆脱再一次加诸她身的“傻猫”之名。
她让钟青替她照看顾愉,却不希望二人离她过远,以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危险。商量了一番后,她们走回了闹市区,将马匹寄存在酒楼外,三人朝着钟青口中的铺子走去。
铺子是间当铺,四方屋檐檐角飞起,屋顶上的瓦片层层叠叠,用新泥裹上,严密合缝。招牌漆着油光发亮的朱红色,上面以金粉写了一个大大的“當”字,却少有人光顾。
眼看落日西沉,黎樊猛一提身,以成人之姿跳上了房梁,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响动。
钟青和顾愉在离当铺不远处的脂粉铺子里,铺子的老板娘本来准备打烊,但眼看来人是俊俏的男子和虽然蒙着面却清秀动人的女子,便知商机又起,热情地为二人介绍起了时下最畅销的胭脂。
见黎樊这样一跳,钟青的眼皮子也跟着一跳,如果他没看错,黎樊跳起来的时候没有用上内劲,那完完全全不是轻功,就是靠弹跳力上去的。
他忍不住问顾愉:“黎樊是人是妖?”
顾愉抬眼,手上还握着一盒圆滚滚的胭脂,那是老板娘硬塞给她的,她本想拒绝,却鬼使神差地脑补了猫脸上两坨高原红的模样,噗嗤一笑,决定收了这盒胭脂。
她摸出了最后的一枚碎银,将胭脂买下,一边对钟青说道:“就是个普通人,怎么?”
“那可真是天赋异禀。”钟青夸赞道,“我从未见过不用内力,一跳能跳上三人高房顶的人,能做到这种事的恐怕也只有那些拿我当抓板的……”
“野猫”二字尚未说出口,比钟青的嘴更快的是顾愉的手,她一把捂住了钟青的脸,非但吓到了钟青,还吓到了卖给她胭脂的老板娘。
“对不住。”顾愉对脂粉铺老板娘笑道,转头对钟青道,“是你看错了,黎樊内劲深厚,是我雇佣的保镖。”
钟青后退了半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你的保镖,我还以为你们是一道儿穿越到这里的。是有什么禁词我不能说的?”
顾愉点点头,钟青把手指在唇畔一横,让嘴巴假装上了拉链,还对顾愉比了个OK的手势。
顾愉心里松了一口气,钟青观察入微,却也是个极为体贴的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尽管钟青是友非敌,但谁也不清楚没有达成系统要求的后果会是什么。顾愉为黎樊打了掩护,这小傻猫差一点就因为跳得高而暴露身份。
再放眼望去,屋顶上只剩矮矮的黑影,顾愉料想黎樊准是趴在了那上面,只希望屋顶瓦片别有青苔,让她趴得稳一些。
被黎樊放出的鸽子在当铺顶上盘旋了一阵,像是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低身“蜿蜒”回了正门口,顺着未关实的门缝飞了进去。
不多时,当铺的大门被关实推紧,屋内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黎樊拿手指轻轻地抠抠屋顶的砖瓦,想掀下一片,那被牢牢砌住的瓦片却纹丝不动。
人类的武侠片里都是骗人的!小猫猫的眼神突然犀利了起来,她的指甲顶部变得尖锐,快准狠地直捣风干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大泥的正中间,触碰到泥和瓦的那一瞬间,指甲再度伸长,悄无声息地将中心扎出了一个窟窿。
通了!窟窿里有光透了出来,黎樊把眼睛附过去,看到两男一女。
一个黄胡子老头,一个手握两把锤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面上纹着一朵绿萼的女人。
三人在小小一间屋子里说着话,女子手中停着的是她放回来的鸽子。她懒洋洋地拨弄着信鸽的尾羽,嘀咕道:“这回怎么来得迟了点。”
黄胡子老头絮絮叨叨:“盟主日理万机,不可揣测他心意。”他对中年男人招了招手,“盟主要我们阅罢速速回信,把你那对宝贝家伙放下,滚过来写回信。”
中年男人点点头,爽朗地大笑一声,站到了当铺桌前。脸上带着绿萼的女人巧笑倩兮,走过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站到他左侧,为他研起乌黑的墨汁。
“三娘,有劳了。”
“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
黎樊趴在房顶上,用绝佳视力看中年男子写了回信,未重复任何信息,只回了三个字“已收到”,把信条折叠好固定在鸽子的腿上,放飞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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