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美人被禁足两个月,迁去偏僻的织锦阁。众妃嫔皆以为是前夜的侍寝惹恼了龙颜,连她自己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错,最后定的罪过是侍寝不周。
苗疆姓氏纷繁复杂,卯、仡、喀、寨、蒙、夸等等诸多,水朝建国后,部落以卯氏为尊,下有卯蚩、卯漏、卯远大小十余个分支,苗疆的首领姓卯蚩,名达音,统领苗疆十五年多了。因为太祖夺了江山建国后,对边缘氏族部落推行恩化,不qiáng求与中原融合,只在各地设立州府郡县,令各部落辅佐地方官员,管理属地。连年都有恩政,旨在慢慢推进氏族中原化,苗疆便是其中之一。十几年来相安无事,也很稳定。
今年冬天,苗疆部落首领卯蚩达音携了全家去福州游玩,一则避寒,另一方面顺便同连年来又香料糙木生意的商家会面洽谈,联络关系,待chūn暖花开便转回贵州。
刚刚同几家大商号的东家一同吃酒到很晚,喝了不少,谈成了笔大买卖。出了门,卯蚩达音正晃悠悠哼着小曲溜达几步,跟来的下人小心的搀扶着,另有两个飞快的去牵马。街上除了几座花楼,酒家,灯笼还亮着,附近早已没什么人影。
“前面可是卯蚩达音大人?”走到一处背yīn地儿,身后忽地传来一声疑问。
“啊,正是!”达音笑呵呵的转回头,倏地背后发凉。只见两个黑衣人站在身后,穿戴一模一样,如泥塑一般,头上戴着黑纱围帽。达音武功不错,见识也不短,猜到这两人来头一定不小。瞬间酒醒了一半,飞快的在脑中搜索仇家的名单。
随行的几个下人已护在身前,腰中的百毒散随时准备喷出。
“敢问二位是……”达音抬手一抱拳:“不知找在下何事?”
“我家主子要见你。”其中之一开口道:“还请首领大人跟我二人去一趟。”
“你家主子是哪位?为何要见我?”达音言语间左右看着屋脊地形,若打将起来,该往哪里退。
“大人不必想离去的路,方圆五里已都被我家主子控制,只为请得大人前往赴约。眼下事qíng紧急,容不得细细解释,只委屈大人了!”那二人一步步上前,达音连同侍卫不由自主的撤步后退。
使毒,也许放倒眼前这两个人是不在话下,可若当真如这两人所说,对方人手众多,那么随身的毒物全都加上,也躲不过去!到底是谁?是族中人吗?不像,族人虽说图谋首领位置的人多,却尚未成这样的气候。
“你家主子到底是谁!如何竟yù绑架不成!”达音一步步后退,可后面是一道墙。
“我家主子便是北静王爷!”话音一落,天上一张大网落下,将达音连同几个下人罩了严实。那二人闪电般飞速上前,点了几人xué道。去牵马的两个小厮早已被控制住,捆了结实。
呼啦啦出来几十个黑衣人,片刻,连人带网一并抬走,消失的无影无踪。街道瞬间恢复了宁静,就像从未有人来过。
根本没有停歇,一路上马车风驰电掣,车厢全封闭。达音被点xué封了武功,并失了全身的毒物,只能听天由命。不过实在想不出来自己这小小的首领,同朝廷的北静王爷能有什么牵扯,车厢内被褥吃用一应俱全,也不像是nüè待的模样。死就死了!在云南,部落中整日里也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只为了夺首领的位,只可惜自己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可怎么办……死也要死的明白,卯蚩家族的人是不怕死的!
终于,马车停了。连日来的颠簸,达音只觉得自己两条腿落地已经不听使唤了,qiáng下了车。依旧是黑夜,两个黑衣人上前,将其眼睛蒙了,而后一路辗转进入了一间屋内,根据感觉判断,该是地下设施。
待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达音眼前一亮,火光跳跃,照的他极不适应,眯着眼睛习惯了好一阵。带能够看清眼前的陈设,却见一个带着紫铜面具之人上座在正中,身材修长健硕,一身宽袖黑地锦袍,上面红丝线绣着的八爪盘龙栩栩如生!果然是传说中的北静王爷。室内一水儿的黑甲卫,候在两侧。
“小人卯蚩达音,见过北静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双膝跪倒在地,双手举过头顶,连连磕头。不管怎么样,自己不可再激怒这位王爷,争取可保得一命。
“看你还是很有眼色。”水溶拢了拢袍袖,靠在宽阔的椅背上,道:“自太祖开国以来,对于南边部落氏族,并未qiáng制清除,允许你们同官府并存,自行耕作,生存发展,这般多年倒也和乐。”
“王爷所言极是!这是太祖皇帝的恩德,当今即位后,也免了不少苗人的赋税,在下同族人谨记于心,不敢造次,辅助官府治理一方,安居乐业!”达音忙顺着水溶的说,生怕错了一个字。
“说得好听!哼!好一个两面三刀的蛊王!”水溶怒喝,一拍扶手,站起身,吓的达音不知何从,俯在地上不敢起身。
“朝廷恩德厚重,你等本该安守律条,造福一方。缘何与朝中恶人勾结,陷害忠良家眷,扰乱朝野纲常!看来,苗疆倒是野心不小啊,若是任由下去,只怕总有一日要欺压君主!今日犯在本王手里,定饶你不得!”水溶冷斥道。
“冤枉!王爷,冤枉啊!”达音闻言汗如雨下,一上来便列了这重罪,不死也要脱层皮。拼尽全力也要喊冤,最关键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事。
“你冤在何处?”水溶的面孔罩在面具之下,看不清表qíng。
“王爷,王爷!”达音急忙道:“卯蚩家族,忠心可昭日月!绝无半点虚言。不知何人诬陷,求王爷彻查!”
“当啷”一根凤钗摔在他的面前,水溶怒道:“何须彻查,这便是证据!”
达音不明,抖着手捡起凤钗,翻来覆去看不出异样,忽而鼻子一动,忙将凤钗放在鼻子下面细细嗅了,大惊失色:“噬香蛊!”
“到底是苗疆的首领,千余种蛊毒,竟只一闻便知晓类别!”水溶冷笑道:“论起来,族内蛊种却是你一人掌管,族人虽擅蛊毒,但轻易得不到蛊种,制蛊下蛊也需要经过你这首领的同意,别说你不知qíng!真是好蛊,我已命人将内里熏蛊的香料取出,竟还存留有这般香气!”
“王爷容禀,小人执掌部落多年,与蛊种有关的事物不敢有丝毫马虎,我……”达音吓的连连辩解着,忽地想起什么,瞬间面容煞白似纸。
“想起什么?还是只觉无力辩解?”水溶坐回椅子,唤道:“来人!”
“在!”四名黑甲卫上前一步。
“拖下去,用刑!直到他招供为止!”水溶话音冰冷,不可违逆。
“是!”四人上前便要拖了达音出去。
“我招!我招!……”达音叫喊的变了音调。他已看明白了,若是被这位北静王爷大刑招呼,那又哪里能是一般州府的刑罚,连痛快的死都会是奢望了。
“说!”水溶面具下微微一笑,许是在笑这人贪生怕死,许是在笑他还算聪明。
“王爷!”达音跪回原处,擦了把头上的汗,急道:“此事断与我族无gān啊!却是小人十几年前一时糊涂留下的恶果。”
042 开棺
“哦?”水溶动了动手指,四个卫士施礼退回原位。
“启禀王爷,说,说起来真是惭愧……那是十五年前,小人刚刚掌了部落。一次到金陵巡查族中生意,认识了一名中原女子。此女也擅些巫蛊魔魇之术,更是崇拜苗疆的蛊虫之术,又……又生的不丑。”说到这里,达音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才道:“小人便将其带回苗疆收为姬妾。谁知道,这名女子崇拜蛊毒是假,为了盗取蛊种是真。因其当时怀有三个月的身孕,我便都由着她,只她摸明白了奉养蛊种的地点,便狠心堕了孩子,盗取百余枚蛊种逃走了……后小人密令人追踪到了金陵,便跟丢了……族中蛊种管理严格,这蛊定是她下的,小人愿将功补过,解救中蛊之人!”
“晚了……”一声长叹,林如海从后面走了出来,发丝全白,面容憔悴,双颊微陷,几日只说有事要办,不敢见黛玉面。得知贾敏竟是中了蛊毒被折磨死,林如海自打亡妻以来头回放声痛哭一夜,白了头发。
“如海老弟!老弟救我!”达音一见林如海,如同见了亲人,呼喊求救。大小他也算是一个派别的主子,从前也有些过码,很清楚林如海在江湖上的声名。
林如海踉跄的走到他面前,俯身揪住他的衣领,双目赤红,一字一句道:“你的一时疏忽,送了我爱妻的命,如何有脸求救?”一拳打在他脸上,当即青紫一片,鼻口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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