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只将苍白的脸转到里面,却没有回话。贾敏见她难过,只好起身,打起珠帘出去。到院子里见了水溶,却忽然不知该怎么称呼了,迟疑的一顿,而后道:“玉儿到底是闺女儿,昨晚太过凶险,难免郁结于心。这事……又瞒了她那么久,需要她转圜的。”
“谢谢岳母。”水溶起身深深抱拳鞠躬,而后道:“岳母去歇息吧,我等在这里就好。”
“这……”贾敏叹了口气,若非亲眼所见,她怎么也想不到莫萧竟然就是那个神秘的北静王!自己未来的女婿竟然是王爷,还是那个与皇帝并驾的第一王爷!怪不得,自己轻松脱离了贾家姓氏;怪不得,他送走了梨阳,莫家与皇上却都拿他没辙……
“敏儿。”林如海站在院门口不远处,呼唤妻子。他刚刚结束一系列抓狂的行为,先是到处安排不得熏香,又叮嘱厨房注意夫人吃食,更是叫人将卧房的chuáng铺重新换软些的褥子。然后命管家包红包打赏下人,都折腾完了,方敛声屏气的候在女儿的房门外等候贾敏。
“如海!”贾敏为难的看了看水溶,只见他一脸坚定,直直的看着黛玉的窗子,不觉摇头叹了口气。走出院子门口,轻轻靠在丈夫胸前,问道:“这些,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是。”林如海搂着贾敏的肩,慢慢往回走去:“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水溶如同一尊塑像一般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已近正午,阳光不小,晒在脸上,有些热辣。
紫鹃等三个丫头急切的看看外面,又看看里面,不知道该怎么办。
“紫鹃,你去好生劝劝姑娘吧。”雪雁悄声道。
“不行不行!”紫鹃压着嗓子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可不要让我去。”
“紫鹃姐姐,论劝姑娘,再没有谁比你更合适了,你比我们说的都好!”chūn纤也说道。
“不行……”还在推辞,却被雪雁和chūn纤连拉待拽的拉至珠帘处,推了进去。
“这……”紫鹃感觉自己一下子被扔了进来似的,再回头去看那两个鬼丫头,却见二人在帘子外讨饶似的作揖,满是期望的眼神。伸手指责备似的点了点二人,才无奈的转过身来。
“姑娘?”紫鹃轻轻唤了,轻步过去站在她的chuáng边。“公子在外面晒了一个时辰的太阳了,姑娘莫要生气了……”
黛玉不语,愣愣的目光直看这对面的帐幔。紫鹃想了想,又道:“姑娘,公子急着回来,昨日定也是一夜未睡,又在马背上颠簸,一定很劳碌了……姑娘。”紫鹃轻轻劝道:“按理说,我本是个奴才,不该说这话,只姑娘也该知道公子对姑娘的心意,紫鹃虽跟了姑娘不久,却也看明白了不少。公子待姑娘,可是一心一意的,从不远千里的亲自护送姑娘回苏州,后又想尽办法置了温泉让姑娘散心,每日里陪姑娘散心解闷,姑娘只刚要恼,他便赔礼作揖,姑娘咳嗽一声,他已是魂儿都要没了……”
黛玉目光略有松动,垂下了眼帘。
“入京后,公子忙着查探贾家为太太报仇,可每日里也要来陪伴姑娘些时候,看着姑娘用饭,若是再有个王爷的身份,天晓得他又多忙碌。我猜,太太能够脱离贾家,也定是王爷之力……那日定是知道贾家来罗唣,不放心才亲自过来的……只这一切,都是为了姑娘你高兴。如今姑娘有气,为何不叫他进来问个明白?便是生气,也要生个明白……若要出气,也得好生出了才是……”紫鹃说了好些话,接着沉默了片刻,而后试探xing的道:“那,我让公子进来了?”
黛玉没言语,既没答应,也没反对。
“既然姑娘不反对,我便请公子进来让姑娘出气!”紫鹃一边说,一边悄悄地看着黛玉,见她没有什么表示,忙出去请水溶。
水溶听闻黛玉终于同意见他,赶紧起身整了整袍子,抬脚进屋便往里去。
“公子。”chūn纤拧了一条凉毛巾递给水溶。水溶忙收了脚,抖开毛巾将脸上脖子上泌出的汗擦了gān净,这才进到里面。
“紫鹃姐姐,你真厉害!”雪雁和chūn纤拉着紫鹃笑道。
“还不是你们俩鬼,我都要吓死了!”紫鹃拉着她二人出去了。
“玉儿……”水溶试探着走到chuáng边坐了,去拉黛玉的手,却被躲开。接着,屋子里一阵静默。
“没想到,你竟然是王爷。”黛玉半晌方幽幽道,意外吗?不,接连的疑问似乎矛头统统指向这个答案,不意外吗?不,意外,没成想自己那离奇到不能再离奇的想法,居然,是真的。抬起脸来,问道:“若是这些事qíng都没有发生,你却还要瞒我多久?”
068 qíng真真玉满溶心 意切切若兰提亲
“若是可能,我原本打算一直瞒着你……”水溶还是捉住了她执拗的手,合在掌中,眼睛里清澈见底,并无一丝躲避。
“为什么?”黛玉闻言,垂下眼帘,泪凝于睫,幽幽伤心道:“我那么信任你,却连你的真实身份都不能知道么……”
“不要瞎想。”水溶扶起黛玉,自己坐在chuáng头处,而后方又让她靠在自己怀中,展开双臂环住。
黛玉到底还是被昨晚的场景吓到了,此时的委屈,和着心底那丝仍然存留的恐惧,只扶着水溶的手臂,脸儿贴在他胸口处嘤嘤哭泣。
“多少次,我话已到嘴边,却不敢开口。”水溶感受的怀中哽咽的颤动,轻轻拍着她的手,温柔道:“生怕你知道我的身份以后,就不要我了……”
“你又没说过,怎知道我定会不要你。”黛玉抽抽嗒嗒的,手轻轻扶在他的胸膛。
“因为玉儿你,就如同一株娇美可人的芙蓉,清新自然,需要自由的空气,和煦的阳光。皇家的规矩礼仪并不适合你,套上那些枷锁,如同失去了阳光和空气,你也失去了活力……”水溶轻轻诉说着:“此外,朝廷qíng势凶险,王府尚被诸多方人马窥探,只为那宝藏的秘密,我更舍不得你处于风口làng尖之上,遭遇危险。若是可能,我qíng愿一辈子做莫萧,待一切尘埃落定,陪你回苏州,给你恬淡自由的生活,没有约束,没有压抑……”
“二哥哥……我昨晚好害怕,我真的怕再也见不到你……”听着水溶掏心掏肺的话语,感慨万千!不管是水溶,还是莫萧,她其实早已不在意,若是在意,从有疑惑那日起,便会去质问。所以,尽管疑惑颇多,她绝对不会开口……若不是昨晚的意外让她当即悟出了戒指的秘密,虽处处生疑,她还是会将疑惑深深埋在心底。
“我又何尝不害怕你受到伤害……就是因为听了卫若兰的消息,吓得我魂飞魄散,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赶回京城!没想到半路得知火器营同火莲教竟搅合在一处,我的心都要急的爆炸了。”水溶动qíng道:“你心里一定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你!”
“瞎说!昨晚林家被黑甲卫保护的极安全,只是我一来担心你的安危,二来虽然朝廷的兵也终归会将叛贼赶出京城,可我不愿百姓因此而蒙难,所以才调了你的卫士,接管了京城。”黛玉道,伸手又把他脖子上的荷包拉了出来:“我就没见过哪个是把荷包挎在脖子上的。”
“我怕挂在腰上会不慎弄丢,也怕揣在怀里会磨坏。只有挂在脖子上,时时刻刻贴在心口才能放心。”水溶笑道:“玉儿指挥的十分好!胜过那些朝堂之上的将军千百倍!……”
“不能这么说,我只是起到了一个集结的作用。最该谢的是那些黑甲卫将官,他们英勇善战,又极会带兵布阵,根本不必我多言。”黛玉道。的确,她的安排不过是用兵之策的皮毛功夫,正因为有着些骁勇善战的将士在,方能将这皮毛的主意深化,从而很好的运用到实战之中。
水溶又抬起她的脸,让她正视着自己:“玉儿,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黛玉闻言,取了帕子将眼角残留的眼泪擦了,轻轻道:“何来对得起对不起?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相信你即使是瞒着我,也定是有苦衷的!只是当真遇见了,却一时无法面对……”闻此言,水溶对黛玉的聪慧钦佩万分,也深深感动于黛玉对自己的信任,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既然你原本不打算告诉我你的身份,那么,这戒指给我又有何用?”黛玉问道。
水溶拉过她戴戒指的手摊在自己的手掌,戒指与他拇指上的黑色扳指jiāo相辉映:“那是万不得已才用得到的……世事无常,我对玉儿的爱越深,便越担心。生老病死、旦夕祸福,若是有一天,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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