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昉?”
“嗯?”
“其实我是要到公司总部工作,离这里1000公里。”
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哦。那……”我缓了缓口气,眼睛有些发涩:“你未婚夫也过去的吧?”
“他不去。”
我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像两个普通女人的谈话,艰涩地想着如果是别人,现在该问什么。
“异地恋很辛苦的。”我嗫嚅了半天,才憋出这句话。
她笑了笑,快速收拾起碗筷。“我和他从小就认识,从幼儿园到大学几乎都不在一起。我出国的时候一年也见不到他一次。”
这是她第一次和我谈起她的未婚夫顾秋飞。我总是有意把话题绕过他,就是怕自己会心堵。
而此时此刻,我心里岂止是心堵,还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落寞。
我知道她这一走,什么保持联系,可能就是天各一方永不相见了。
我与她,除了一周一次保持了三周的师徒关系,就是那不咸不淡的同事之谊,连彼此的私事也很少提及。如果今天不提起顾秋飞,我还不知道她和他是青梅竹马,是如此旷日持久牢不可破的一种关系。
很快,初夏了。
她的项目即将接近尾声,我知道离别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这些天除了教琴和一周吃一次饭,在公司里几乎没有交集。何况那顿饭我还特意邀请了岳苓,让两人餐桌成为三人的聚餐。
我不管她愿不愿意,多一个人在,我心里不会那么黯然。
自从知道她要走,我的心情就与这艳阳的天呈相反态势。
明明知道与她连朋友都算不上,可还是难过。甚至难过到夜里辗转难眠。有一天睡不着突发奇想,就想给她绣一幅锦绣。
筱,箭竹之意,就绣幅竹子吧。
可这竹子线条是最细的,难度可想而知。每天就着灯光一针又一针,每一针都饱含了我那颗毫无着落的心的苦涩。
我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凄苦?忍不住又是唏嘘又是苦笑。
也许是因为离别的关系,时间过得很慢很清晰。让很多事情也浮上明面。
例如,最近公司就在盛传她与一个男人的绯闻。这男人大家都不认识,只不过应该是相貌堂堂,很多人见过,就被越来越多的人关注了起来。
那男人每天准时在大厦门口等,她也不再开车,而是去坐他的车。
我依然绣我的竹子,就像绣一颗我曾为此悸动的心,它为她跳过,虽然最终会以一个礼物作为结束。但毕竟,是动了心的,就此纪念。
我不管她和顾秋飞,或者其他男人。我也不管她是风流成性,还是别有隐情。我只做我觉得该做的。
我想我越来越沉默了。
连同组的大姐都认为我有心事,就连岳苓也问我最近为什么不喜欢说话。
可是有些人有些事,你避着不理会是不行的。我以为我和她处处皆无缘,不抱任何希望。可说来天意难违吧。
我走出大厦的时候,却正看见那男人搂着她,她伏在他肩膀上。
我的心已经麻木了,趁着还没有把痛感神经唤醒,我立即决定装作没看见,绕开她去。
但是很快,就听见后面她叫道:“叶老师!”自从她跟我学了琴,就爱这么叫我。
我转过身,扯出一个笑:“辛总再见!”我摆摆手。
谁知她离开那男人,而他上了车,就这么开车离去。
我怔了。
她径直向我走了过来。
“今天住你那好么?”
我更怔了。
“刚才那个是我前男友,这次出差过来,我陪了他几天。还挺舍不得的,心里有些难以平静。”她幽叹道。
我想我的表情应该很傻气,她噗嗤笑道:“怎么了你?”
“你说住我那?为什么?”
“我一个人睡寂寞啊,他走了我心里有些难过。”
“请问,顾先生不在本市?”
“在啊。”
我搞不懂了。
“你陪他,顾先生没有意见?”
她撇了撇唇角:“你就说收不收留我?”
收留你才怪。我比天线还弯,你比钢管还直,这要是睡一起,我不是找自虐么!
我坚决不同意。
“房租七折!”她伸出一只手指比划道。
我……
人真是会为五斗米折腰的,不折的那是不缺吃不缺穿的!
一个两室的房子,一个房间被我改成琴房。她借宿也就意味着我俩要睡一张床。
她跟我回来,一路上我都在后悔。后来她在我前面上楼,高跟鞋的声音敲在我心上,越来越快,越来越乱。
我很想现在反悔。
可是望着她柔美的身姿,话在嘴边又憋了回去,最终化为一声长叹:算了,她很快就走了。就当做是道别仪式。如果睡一起可以作为道别仪式的话。
这借口也是够烂的,看到她从浴室出来,我就知道我今天是没法睡了。
这女人沐浴过后,全身在水汽的蒸腾下发着白光。尤其栗色长发不知何时染回了墨黑,披散着,衬得面容说不出的娇嫩妩媚,活色生香。
我那颗麻木不仁的心,见到如此艳景,不争气地怦怦跳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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