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团里这些腥风血雨，要是几个笑容就可以糊弄过去，她可以配合。
反正，她也答应了任雨晴……
每天要笑十八次。
霍清之吃完她的沙拉，拿出百分百的耐心，保持着她的商务笑容，跟B组成员聊了点无关紧要的八卦，打算先去读会剧本。
午餐会大约还要持续一段时间，A组成员那边依旧相谈甚欢。
霍清之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A组，剧团的中心，舞台上的明星，扛起整出剧目知名度的A组。
两个月后，她会变成那里的中心。
在她和李黎的计划里，B组的千千只是一个良好的素材，供她表演一番以下克上的传奇故事，之后拿回电影圈，作为她演技更上一层楼的佐证。
霍清之刚坐在大排练室中，便看见刚刚跟她一起吃饭的B组成员走了进来。
读剧本会尚未开始，编导和导演三三两两的走过来，感叹了一句：“今天B组这么积极?”
经理正好从外面进来，笑道：“看来有人带来了新气象，小方该紧张一下了。”
他明里暗里对方雨灿的敲打，导演并不陌生。
早在去年，经理已经对方雨灿颇有微词，现在剧院演出的这幕《恋爱的长颈鹿》名气一般，本就是要靠口碑留住观众。
可惜，方雨灿的演出态度一日比一日更差，年关时更是跟B组矛盾频出，让B组的千千直接辞职。
请来霍清之出演B组的千千，已经是剧院经理能想出的良方。
导演抖抖手上的剧本，沉稳的说：“那我们看看清之究竟怎么样吧。”
他指挥成员将椅子围成一个圈，做完了准备工作，抬头一看，A组依旧寥寥无几，不由得不悦道：“A组呢!人呢!都给我叫回来!”
霍清之翻看着她的剧本，除了动手搬了几个椅子，显示自己合群之外，对一切纷争充耳不闻。
读剧本会还是顺利开始了，A组的成员在方雨灿的带领下，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大排练室。
导演一刻也没耽误，立即点名，从旁白开始读剧本。
读剧本会顾名思义，就是纯粹读剧本，除了声音之外，不带任何表演元素，只是让演员熟悉剧本的一种方式。
按照剧团的权力链，自然是A组的成员先开始朗读。
旁白发挥稳定，他的嗓音醇厚而沉稳，极其适合这幕恋爱剧，不会让觉得过于冷肃，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度甜蜜。
在一片沉默中，旁白开口道：
“我有一个朋友，他只会在周六的晚上，来参与我们的聚会，聊天和喝酒?不，喝酒是不可能的，他沾酒必醉，而聊天?他是个沉闷的人，整整一个晚上沉默不语都是常态。我们常去踏青，这种活动他是不会参与的，我有时候常想，叶丁，他靠什么活着呢?这无趣的人生中，他又断绝了许多乐趣，直至有一天，他终于向我们谈起他的爱情。”
接着他的话头，叶丁站起来朗诵了他的部分。
在男演员略带压抑的嗓音中，霍清之注视着自己的剧本，她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始终如影随形。
叶丁的部分终于结束，方雨灿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霍清之知道目光的来源了，方雨灿一直盯着她，而现在，她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更为冰冷。
——是想给我个下马威?
霍清之无言的笑笑，在演戏上，她怕过谁?
第42章 台词
方雨灿一开口, 大排练室里鸦雀无声。
她确实是存了压霍清之一头的心思, 因此将剧本读得感情饱满, 荡气回肠, 第一个段落就引人入胜。
方雨灿压制住自己看霍清之的念头, 双眼直视前方，只偶尔低头看一眼剧本，道：
“叶丁的爱，所有人都跟我说他的爱，用上华丽的辞藻, 描述得如同星空与月光, 仿佛他那么普通的一个人，会因为这爱闪闪发光——可惜的是，我从未见过他的爱, 哪怕是一支玫瑰, 我都没有见过。”
她的语气里, 尽是对叶丁的嘲讽，那个人沉默老实的爱, 对她全然不是幸福，反而是侮辱。
霍清之没有抬头, 只是听着她的朗诵。
B组坐在后排，前面是A组的舞台。
即使隔着距离, 她还是能感受到方雨灿确实很努力, 台词功底不错, 感情也非常充沛, 但是……太过了。
方雨灿读得太过用力了，反而显得她在人物把握上失调，更不要提跟整个A组的表现失调了。
对于一个老演员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合理的错误。
霍清之暗自叹息，情绪会毁了一切，这就是她保持理性的原因。
剧本会容许成员小声讨论，即时交流，因此程子辰侧过身来，小声对她说：“她今天状态不对啊。”
霍清之只是微笑，没有接他的话。
且不论她的野心，在职场说同事坏话，都是非常不可取的。
程子辰见她不说话，还是喃喃加了一句：“方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霍清之终于接他的话了，问：“那是什么样?”
程子辰压低声音，说：“方姐是很稳的演员，她从来不出错，所以才能演这么多年的千千……不过从去年开始，她的状态就有点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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