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想,若有一日,花白禾的曾经,那个还没有在诸多不同世界中穿梭完成任务的人,无比庆幸地站在她的面前,与如今的爱人一道,让她二选一……
星隐光是想想就觉得那是自己无法忍受的疼痛。
可……
可她的爱人依然是这样选择了。
正因理解她,也明白她对自己的体谅,这选择的结果才更让人心痛。
星隐上去从后面抱住了花白禾,从她的身后,看到了那个在仇恨中释怀的,愿意为了凝光消解执念的、如今眼神已与自己变作一模一样的心魔。
在点点消散的金光中,身形逐渐消失的那人见凝光抖着手,不敢再来碰自己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个笑容,主动朝她贴了过来。
那个浑身金光的人开口道:“亲一下吧?”
“你都没主动亲过我,也没肯让我亲过。”
花白禾既怕她凑过来消失的太快,又怕她直到消失之前都无法满足自己的心愿,只含着泪包看着她,眼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刻这人就直接消散了。
见到她一动不动的样子,那人便直接将她这幅态度当作是默认,当即就一点点地凑了过来。
她身上慢慢消失的部分已经从四肢到了主躯体,就连脑后黑色的长发尾部都跟着消失了半截,仿佛一座被风蚀化了半截的神灵雕像。
她闭了闭眼睛,轻轻地靠了过来,动作里带了些小心翼翼的部分,好像生怕自己的动作大一些,就将凝光直接惊醒了,抬手将自己推开似的。
然而当两人的鼻子距离只剩下一丁点的时候——
一滴透明的液体落到了她的唇上。
那面色温柔的人抬眼看去,却看到了淅淅沥沥的泪水从凝光的眼中夺眶而出。
原来是她眼眸里承载的泪水太重,托不住了,于是泄洪一般统统奔涌而出。
花白禾已经模糊地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了,只能使劲的眨眼,力求让自己眼眸清明的程度比泪水涌出的速度更快。
那人看她哭,眼中泛起淡淡的心疼,抬手想去给她擦擦泪,却发现自己的手方抬起,就已经在空中慢慢消散了。
指尖、手掌、手腕、小臂、胳膊、肩膀……
她唇角的笑容带上了几分自嘲的意味,不再动手了,转而义无反顾地抬起头,朝着花白禾的唇瓣而去——
两人相碰的一瞬间。
如同阳光下的泡沫,一触就破。
虚化的金色颗粒从四面八方漫过来,将这位留在过去的星隐,全然淹没。
原本落在那人脸上的泪滴,又一度失去了承载的重量,还未来得及被空气蒸发,于是嘀嗒两声,掉在了床铺的被子上。
花白禾怔怔地抬起手,在空无一物的前方空气里来回穿梭而过。
那个心魔星隐消失的太过彻底,什么痕迹都未留下,让人恍然间分不清方才还在原地的那身影究竟是错觉还是真实。
花白禾再找不到那个眉心带着奇怪符号的星隐痕迹,收回手的时候茫然地碰了碰自己的唇。
连她都不知道,最后那一刻,究竟是对方先靠上了自己的唇,还是遗憾地提前消散在了空中。
毕竟,到了最后,她们两人之间的距离,已然无限接近了。
她还沉浸在亲眼看到一个“星隐”突然消散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此刻,旁边忽而传来一声轻笑。
那笑声有些模糊,使人辩不清究竟是从喉咙里溢出的,还是鼻腔里哼出来的。
花白禾与抱着她的星隐回头去看,见到了床上另一边好整以暇坐着的星隐。
哪怕对方眼中有“兔死狐悲”的悲伤,但还有比这情绪更浓厚的,现出在她脸庞上的嘲意。
她眯了眯眼睛,看着因为哭泣,脸上模样变得有些惹人心疼的花白禾,原本想要叹一句星隐好手段,让爱人来对付心魔的她,话到了嘴边,忽而卡了卡。
“你不要这样看我。”她略微倾身过来,抬手盖在了花白禾潋滟的眸光上。
那一刻——
原本不解于生死执念为何刹那消散的她,也明了了爱人这目光的威力。
别这样看着她……
她害怕自己也会在这眼神里举手投降,不再与星隐做对,不再执着于得到这个自己得不到的人。
花白禾也没敢抬手把她的手给掀开,生怕自己一个动作之间,这个心魔也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于是,室内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相对,一人眼眸深黑如墨,一人眼眸通红赛血。
“我不如她那般,轻易地就能放下。”
还是心魔最先开口说话了。
她盯着星隐,凑近了花白禾的耳边,也像是凑到了星隐的跟前,压低了声音,略有些沙哑的嗓音勾了一丝笑意响起:
“让我把我的宝贝徒弟吃干抹净,我再考虑放下我的执念,如何?”
以杀止杀,以欲解欲。
因为距离太近,那话音几乎等同于在花白禾的耳边直接响起,让她的耳根子骤然被那语气熏热了。
而这话语直接冲向的对象——
星隐本人却忽然拉下了脸。
她面上一派冰冷,就连语气都被那冰给冻凉了,带着十足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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