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B训完自己的师弟,这才笑盈盈地拱了拱手凑到了沈望的身边:
“沈师叔,您这一走就是几个月,弟子还未同您说,上回您教我的那套剑法啊,好的很,但有些招式我不大熟悉,我给您比划比划,烦您帮弟子指正——”
说罢,那弟子就颠儿颠儿地凑了过来,等着沈望给他讲这招式的问题。
然而,这弟子B才刚刚从旁边随手拈来一条掉落的柳枝儿,就被旁边的其他人给挤开了,一堆莺莺燕燕的小师侄们挤了上来,像是画眉一般啾啾喊着:
“沈师叔!”
“沈师叔你可算回来了,前些年你去下四洲差点没回来的事情给把我们给吓得寝食不安,还以为你这趟又要一去不回了呢!”
“去去去!瞧你这乌鸦嘴,我们沈师叔福大命大,才不会每次都遇到险境呢!”
五颜六色的衣裳在沈望的面前晃来晃去,超过五百只鸭子的聒噪声在他耳边轮流响起。
沈望看着面前一众合欢宗女修:“……”
逐渐头大。
几乎是立刻,他就想到了刚分别的那个话不多,精通阵法、炼器、驭兽的灵宝门小师侄秦唱晚。
他疑心明明都是同一个物种,为什么秦唱晚和自己宗门内这些女修弟子的差距如此之大。
是的,哪怕是跟秦唱晚相处了五十年,沈望也没懂自己对心上人持有美颜滤镜这等事。
他仍旧不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的道理。
沈望拉着弟子B往山上走,动作间先一步避开了那些向往自己跟前凑的女修,目光里隐约有些不怒自威的意味。
当他冷着脸的时候,造次的小辈们自然不敢凑上来,于是就乖乖地目送他远去。
有女弟子愤恨地咬手帕:
“沈师叔都已经出窍初期了,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旁边有人笑她:“师姐,虽说元婴期与出窍期相差无几,可这并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啊,我听说沈师叔去年在下四洲,被那些魔道用法宝困住之后,陪他在那异界度过百年光阴的人啊,是灵宝门的秦师姐哦。”
“秦师姐?莫非你说的是灵宝门同一代中最有天赋的那个秦、唱、晚?!”
问到后面,这个咬手帕的女修声音忍不住尖锐了起来。
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她还跺了跺脚:难怪她说怎么沈师叔连本门苏瑕若师姐都拒绝了!
原来……
原来!竟然是早就有看上的了!
想到这里,她手帕也不咬了,垂头丧气地想了想自己跟那个秦唱晚之间的差距,顿时恹恹道:
“百年光阴啊……”
“百年,孩子都长大了吧……”
……
一盏茶功夫后,闻道阁。
沈望并不知道自己在一众山下女弟子的眼里已成人父,他指导完弟子B的剑法之后,就回到了闻道阁中。
此刻恰好是日落时,红日藏在远处飘渺的云中,若隐若现,唯有周遭被染上金红色、紫色、金蓝色的云霞着了色。
一道窈窕的身影恰好坐在阁楼前的山崖边,眼中映着那天边的五彩斑斓,让双目成琉璃般闪烁着光华。
仿佛察觉到了他的灵力,那人转过脑袋,余下半边脸庞依然沐浴在那暖光中,分明只是短短的时日不见,沈望却总觉得自己这师妹的脸又变得更惊艳了些。
“师兄,此次下山成果如何?”凝光笑吟吟地问了他一句。
然而说是问他,其实盯着他头顶上的进度条,花白禾早已得到了答案。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培养,秦唱晚同沈望的感情进度,磨都磨到了98。
眼看着就剩下最后两个点了。
花白禾眯了眯眼睛,想到了某个早已到达渡劫期,却依然将境界压在大乘晚期的家伙。
就在她略一错神的时间里,沈望已经将这次下山的事情挑重要的简单地说了说,说完之后还有些反常地停了停。
花白禾及时看出,立刻问到:“师兄似乎有什么疑惑?”
她以为对方是遇到了什么修炼的瓶颈,虽然此刻的她修为与沈望差不多,但是她自忖在这世界里的体悟不及星隐,于是登时思考着回答:
“师父近些日子受到妖王宴请,去妖界参加千魅的生辰礼了,师兄若是有困惑,待到师父回来后再问不迟。”
然而沈望却看了看她,摇了摇头:
“非修行之惑。”
花白禾眨了眨眼睛,听他这么说,顿时笑眯眯地问道:“那师兄有何困惑?”
沈望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近些年来,你从不下山,虽于修行一途十分平坦,但我已有所察,随后的境界中,问道、问心关更甚如今,我忧心你——”
他后面的话顿了顿,却已经停在了一个让花白禾能明白他意思的地方。
果然,不多时,花白禾就乐不可支地问道:
“师兄是担心我成日宅在闻道阁中,跟师父她老人家独处,对人世体悟不足,过不去随后的修炼关,是与不是?”
沈望还没说话,忽然半空中传来一道声音:“你说谁老人家?”
那声音出现在云端的下一刻,就有一道黑色的米粒般的人影从那远处一步跨来,好整以暇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袍,略显狭长的黑色星眸冷冽地望向凝光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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