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往往这样的时候,这样的选择,总是事与愿违。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信息。是以笙没发来任何信息。
难道她是在等着以笙对自己解释点什么吗?但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很可笑?以笙为什么要向自己解释?
这晚上十点半的光景,孤男寡女,所谓“轧马路”,在校园里,这算什么?或许这样的判断确实有失偏颇,可在有心人看来,这自是不言而喻的。
但手指却鬼使神差地,点开微信,点开朋友圈。好像这样,这段路程会短一点。好像这样,她现在是有事情干的。
划过第一条朋友圈,她就知道,她慌乱了。
是章轩发的。内容是“勇敢一点,就有希望”,配图是一枝玫瑰。时间显示是一个小时前。
倒是令人浮想联翩。不过此情此景,自然是不用再想了,明摆着就是过来表白的。
表白你还要先发个朋友圈高举爱的旗帜高喊爱的口号?怎么着?是众望所归?还是势在必得?
付清许心里好像有一股怒气,像是自己的感情被第三者插足了一样。可她到底在气什么?气章轩的表白么?章轩是自由的,顾以笙也是自由的,表白与否,接受与否,都是他们的个人权利。
她是在气她自己。气自己一事无成、束手束脚、瞻前顾后,气自己连表白都不敢。
人都是这样的,一碰到事儿,先讲的不是道理,是脾气。
可现在的重点是什么?重点是,按照往常,倘若顾以笙要拒绝一个人,是绝不会做到跟他出来走走这般温柔的程度。她是“杀伐果断”的。起码从班级流传的八卦来看,她一向如此。
那今天这算什么情况?特殊对待么?
付清许已经不敢往下想了。是不敢,也不愿。
于是只能快步向寝室楼走去,像是在摆脱着什么。可天不遂人愿,居然让她在寝室楼门口看见了一群男生摆蜡烛表白的场景。
这叫什么?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草!
可鼻子竟是一酸。人的纠结痛苦,软弱无助终究还是被硬生生地从身体里抽离了出来,就这么鲜血淋漓地漂浮在这片冷冽的空气里。无边的悲凉开始蔓延全身。
还好,眼泪被憋了回去。公共场合,大庭广众,流眼泪是一件很狼狈的事情。
回到寝室也不想做什么,谁还有心情做什么?只能像一具抽去了灵魂的躯壳飘荡在寝室里。不过还好室友已经回来了,于是洗完澡就陆续上了床。
只是强颜欢笑,还是必须的。
躺在床上,付清许侧卧着身子,拿着手机,点开微信。点开顾以笙的对话框,关闭。点开,又关闭...她是想问的。很想。
可是怎么问?她又凭什么去问?
凭好朋友的身份?那可去他妈的好朋友。接近你就是为了跟你在一起,结果沦落成好朋友?谁要当钟无艳?
如果真的把自己定义成好朋友,她不愿意。她也更不想知道一切了。眼不见为净。
凭暧昧者?可倘若以笙是个直女,那她对自己的所有友善关怀便是顺理成章,“暧昧”这两个字便是滴着血的一厢情愿。所以这暧昧究竟是真的?还是自己的臆想?
她不知道。
好像人在失意的时候,所谓信心就像被雨水浸湿的柴火,愣是生不出一丝火苗来。一击即败,溃不成军。
说到底,她是需要一个资格。
资格一向是个极为重要的东西。例如你在学校读书,你就必须得有学生证。中国人讲究名正言顺。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毫无资格的发问,是唐突,是冒昧。是莫名其妙,是自以为是。
她不愿意。
若是血气方刚也就罢了,意气用事就好。可偏偏是个软糯的人,这样的人往往喜欢捋问题。可又有多少问题能捋得出答案来?
正如看得太清楚容易走不进婚姻。想得多的人就是这点不好。
最后一次看手机,已是凌晨十二点。
算了吧。
她拿出耳机来,开始听歌。她在难过的时候总喜欢听歌,还是慢歌。好像在寻找悲哀的共鸣。其实这个习惯不好,她是知道的,但是控制不住。
一首梅艳芳的《等》从耳机里流了出来,钻进她的耳朵里。哀艳的旋律淌过心扉,一字一句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进心脏,却流不出血。堵得慌。
苦涩慢慢向着心里渗
何必抱怨
曾令醉心是谁人
自愿吻别心上人
糊涂换来一生泪印
何故明是痛苦伤心
像是一个殚精竭虑,苦心经营的店铺还没开张,就被人家砸了一样,自己步步为营,“处心积虑”地接近,好不容易取得了点滴硕果,却在此刻拱手让人。
她不愿意。她不舍得。她不甘心。
憋着的眼泪终究还是流了出来。她把耳机拿掉放到床边,双手捂着脸。可是眼泪却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像喷薄而出的泉水,愈流愈盛。鼻子像是堵住了一般,只能张开嘴巴,猛喘着气。可是这样动静太大,她只能把被子扯上一截,盖在头上,蒙住嘴巴,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来。只剩上头的被子跟着胸腔,不断地一起一伏。
还好对床的陈怡飞已经睡着了。不然,又得生出多少狼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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