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两圈回到寝室,已经是十一点钟了。看见林遥和陈怡飞已经洗完澡坐在书桌前忙事情,付清许只能先准备衣服进卫生间洗澡再说。准备妥当了再谈心,感觉会踏实一点。
其实她还是有一点怕的,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一种紧张。所以这个澡洗得也有点慢,因为脑子里在想事情。
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有些人是惯于装模作样的。例如装模作样地谈尊重。现实生活中就是有这么一些人,他们表面上说我是尊重同性恋的,但是一转头就又说什么哎呀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我的同性恋朋友相处,感觉怪怪的,有点膈应人。
说好的尊重呢?你在尊重个屁?
当然,这也不好去怪他们了,因为起码还做做表面功夫。毕竟还有一种人,他们一言不合就直接开黑,好像同性恋是吃他肉喝他血一样,倒是“正义”得紧。想必在民族危亡的时候,他们一定是抛头颅洒热血的勇士吧?
一想到这种人,付清许只想呸!而且想呸死他!什么玩意儿?
不过说总归是要说的,她也没想过去隐瞒什么,而且她也打心底里觉得,林遥和陈怡飞不是这样的人。
于是擦完身体乳,就坐了下来,转过身,双手挂在椅背上,抠了一会椅背的木板,发出嗞嗞的声音,然后开口:“怡飞,林遥,你们能过来一下吗?我有点事想说,只是怕说出来你们会觉得震惊,所以有点紧张。”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好像也有点颤抖。即便心里相信,但要面对现实,也还是紧张的。
陈怡飞和林遥闻言,自然是立马过来,见付清许像一只哆嗦的小猫模样,便双双蹲下身子,拉起付清许的手,示意她放心说。
付清许顿了顿,终是开了口:“我...那我就不多说了,我想告诉你们,我跟以笙...在一起了。是喜欢的那种在一起。我知道,同性恋这三个字不太好扛,也不会被所有人理解。所以,我说这些的时候我也害怕。但是我还是想让你们知道,因为你们是我的好朋友,我信任的人。我想跟你们分享这件事,即便只和你们两个人分享。”
闻言自然先是惊讶,这是人的情绪优先本能。陈、林二人瞪大了眼睛,急忙追问这是不是真的,看见付清许点头后,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然后面面相觑。
未知的等待是一种极度煎熬,即便只有几秒钟。
付清许只觉得自己的手不自觉握得更紧了,指节也发白了些。
一阵沉默后,林遥先开口了,她把另一只手放到付清许手背上,轻拍着安抚,“清许,你的担忧我们都明白都理解。这条路确实不好走,可如果你要走,我是一定尊重支持你的。大清都已经亡了呢,你也不用太紧张的。既然下了决心,就好好走下去。”
陈怡飞也赶紧点头附和,说这社会虽然不见得有多包容,但确实已经开放很多了呢。
像是有一阵暖流涌过心扉,付清许此刻只觉得无比感动,还有点想哭。也像是在寒冬腊月把冰冷的手塞进热水袋里,顿觉踏实了。她觉得似乎有一些感慨萌上心头,她想要倾泻。
于是将室友的手握得更紧,缓缓开口:“你们知道吗,有时候我不是很明白一些事情。就像大家都在说尊重,要尊重每一个职业。可是一到了选择的时候,大家总是倾向于选择体面高薪的,遇到一些又脏又累的工作,也总会忍不住嫌弃。这也可以理解。但是虽说着尊重,可是大家尊重的,难道是职业这两个字吗?我们真正尊重的,难道不是这背后的勤恳与付出,和一种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的心态吗?就像大家也会说,尊重同性恋。可是我们尊重的,仅仅是恋爱的形式吗?我想我们真正尊重的,应该是爱情本身吧。”
说出了这番心里话,她觉得浑身轻松了。又有一种感觉,她觉得自己像个热血青年一样,开始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起来。就差剪个烈士刘胡兰的发型了。
听完付清许的话,林遥紧跟着接了下去,面色是诚恳的,“清许,你说的话我也同意。虽然我有男朋友,我是异性恋,但我觉得爱情的每一种形状每一种形式,它都值得我们去敬畏。”
说完便用手肘碰了碰陈怡飞,打趣着说:“陈老师,现在该你发表感慨了,话筒都已经递好了,灯光师需要么?”
一阵嬉笑后,陈怡飞也正经了起来,开口道:“话你们都已经说得差不多了。我是觉得,我们身为一个大学生,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更应该懂得什么叫尊重。”
听完这些话,付清许心里也是一阵激动。是啊,作为一个大学生,她们的身上就应该去肩负一些历史使命。她们代表了这个时代的浪潮。有些事情,她们不做,谁来做?有些潮涌,她们不掀,谁来掀?
这将近十二点的光景,这一方小小的寝室,让她觉得此刻无比温暖。到底是多大的幸运,才让她碰到了这么好的人?倘若在这方寝室以外的世界也有这么美好就好了,那么她和以笙,是不是也就不用经历那么多的纠结、害怕、痛苦了呢?
可有些东西是不能强求的,有些事情也没法指责。这点她很明白。
她只是个普通人,她也只能做一些普通人做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大鱼际:人的手掌正面大拇指根部,下至掌跟,伸开手掌时明显突起的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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