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晨雨开始想到顾月月,许晨雨对过去的那些年并无太多记忆,她的记忆力很差,直到现在,她也记不清她真正的样子,顾月月,顾月月,有时像是白开水,有时像未央调,有时又像是红辣椒,而此时此刻,她像一抹浅淡的白,柔如纱,轻轻飘落覆盖住她。
许晨雨不记得她们是怎么相遇的,她只记得她们在一起了好久,一起去过很多地方玩乐,也分享着彼此的日常,谈论着各种天马行空的念想。当下是幸运的,许晨雨曾说自己不喜欢她,那是真的,可有时她又喜欢她,但还是会做出不喜欢的样子,很矛盾,但这种矛盾的心理存在了好久,好像被日与夜隔开,明明很想当面捋一捋所有的情绪,但却连面都见不了。
其实,她的白上衣,她低低的马尾,她白皙的皮肤,以及她柔软淡淡的嘴唇,都是那么惹人喜欢,没有理由不喜欢她,可她就是做不到,顾月月站在她世界的边缘,像一颗白色□□。而她不碰毒,断断续续回学校一段时间,但依旧是持续虚度,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不言不语,于是只剩一片黑暗,耳边钢笔划在纸上声音渐远,秋风扫过落在地上的银杏叶,灰色的鸟倏然冲上天空。他依旧无法开始。
再后来开始贪恋睡眠。每天都是很晚才睡,梦的内容诡异又混乱。她总会突然醒来,梦中的飘飘渺渺在突然的一刻消散,失踪的完完全全毫无踪迹。而每次睁开眼,拉开遮光效果很好的窗帘,看到空气中发白的天亮。会立即躲在被窝里,盖得严严实实,仿佛还是漫长的黑夜。仿佛没有日光,也不会天亮。她时常睡得不安稳,总是做些光怪陆离的梦,醒来后不久便会烟消云散,也曾努力的记住一些梦境,想要将它写下来,但还是会在突然清醒时突然忘记。可一天她做了一个她不想记住的梦,梦见她爬在桌子上,四周一片黑暗,绿色的萤火渐渐从脚下升起,照亮黑暗中同学一张张淡绿的僵硬的脸,她闭上眼睛,但那些景象却分毫不差的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那一瞬间她明白这是梦,却怎么挣扎都无法醒来。倏然,萤火四散而去,带走所有黑暗。刺目的阳光从窗子中射进,眼皮骤然一痛,痛的无法睁开,但刹那间,四周的人不像僵尸般的麻木,他们脸上是红润的少年气息,他们微笑着交谈着。而她感到异常的焦躁。她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在这里?真恶心。而黑夜也在那时织就了密密麻麻的网,勒的几乎让她窒息。身旁是光芒,头顶却是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什么时候,黑暗能吞噬一切呢?她开始这么想。如果他们都死掉就好了,她也跟着一起死掉,还有她的父母,还有她这一生照过面的人,全都死掉。这么活着是一种耻辱,见过她存活于世的人都是耻辱。她时常会感觉惶恐不安,做不成任何事,于是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煎熬。想离开这里。
有一天下起了雨,她在人烟稀少的街上漫无目的的刚了很长时间,她站在屋檐下,摘下被雨水打湿的眼镜,斜歪着头望着一片灰蒙的天空,雨一直在下,滴滴答答扰乱人的神经。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呢很久以前不是这样吧,她应当喜欢雨天,因为雨滴落在脸上凉凉的,落在水坑里会泛起一圈圈漂亮的波纹,下雨天还会睡的很沉,做一个好梦满足的醒来。现在呢?一直都在睡,睡的沉过头了,怎么也睡不醒。雨声噼里啪啦,不曾停息。乌云锁着天空,仿佛驱散不走的厄运。她看到水坑里落叶与泥泞,树叶腐烂,纹理清晰,淤泥肮脏。很恶心。那是她所有的心境。可是这雨不要停,要一直下,直到她溺死。
她又一连睡了好几天,醒来本能的补充水分,无数次错过饭点,于是又睡去,也被叫醒过,后来又睡了,也许是躺的时间久的缘故,醒来后身体到处都疼,几天都没有吃饭,肠胃饿的麻木,没有一点感觉。她听到近乎暴怒的声音,傻逼吧你,你才不正常,我病了,我想睡觉,我想去死。那些话她从来没有向他们说出口。
学校左侧的小道上有一家药店。同学说生意还不错,因为附近有居民区。药店隔着几处半拆的建筑和一片不大的小树林,路上有许多垃圾。许晨雨几次经过这里。偶尔会望上两眼。第一次推开门进入药房时又在下雨。她的药快吃完了,补一次。许晨雨把车停在药房门口,摩擦了下鞋子,便推开了玻璃门。古色古香的装横构建了一个世界。那一刻她愣住了,雨声遥远,仿佛她是踏入了异时空般,木制的结构交错眼前,透明的玻璃柜后摆着各式各类的药盒,这里没有人,她环顾四周。
“请问你需要些什么?” 忽然,一个女声从头顶传来,我抬头,看见旋转着的木制楼梯上方入口处站着一个女生,她穿着及膝的白褂,头发高高的挽起,只有两缕垂在前面。女人看着她,走下楼梯,高跟鞋踩在台阶上的声音沉稳而安宁。
像是美学姐姐,那个声优。许晨雨这么想,“嗯……有没有布地奈德?”她吞咽吐沫,说。女人很高,也很瘦。许晨雨的视线被锁在她的腿上——她的小腿在细高跟的衬托下更显修长,轻轻晃动,诱人极了。“有,这里。”女人走过她,修长的手指划过玻璃,然后在一处停下。她绕过去,掀开玻璃,拿出药,递给我。女人长得很好看,她有着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嘴唇淡淡的,向上挑起,像是水墨中的古典美人。唯一有所违和是那双眼睛——那双漂亮却深深的,看不到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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