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阶段的测试比预想中的还要困难，数据频频出错，进展程度缓慢，实验室里的众人一筹莫展，连一向淡定的教授都在饭后抽着烟问她，要不要换个思路，别在一条线上纠结。
能不在一条线上纠结吗?这个项目最重要的就是一条条讯号传输的及时反馈，任何一个数据节点都重要无比。
萧萧觉得头都纠结大了，翻了个身，手摸向已经关了几天的手机。
从那天在墓园回来，她就没有联系过林可染。
神奇的是，连前一段时间令她纠结无比的绮梦也消失无踪，反而是有意无意间会想起那个站在墓园里的身影，然后心头就会觉得蓦然一疼。
为谁风露立中宵?萧萧头一次发现其实那一个多月的相处除了知道林可染是名大的老板，知道她抠门节省想创业，别的几乎是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名大是跟宏鑫一起被招商引资落户在小城的。看她站在墓地面前的样子，就算不是燕京人，也与这里有着莫大的关系，那片墓地里埋着的是她的什么人?亲人，朋友，还是别的什么人?
能让林可染一个人站在那里默默的哭，这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一定不低。也许只需往那个墓园走一趟就能知道埋葬的究竟是什么人，但奇怪的是，萧萧从来没有想过要去看一看。
逝者已逝，不该触碰的，她绝对不会去触碰。
手机屏幕打开，依旧是微信对话框，萧萧一个个的输入，输了一长串，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
退出微信，调出手机通讯录页面，萧萧拨通了蒋可的电话。
真的是很难得的打通。一般都是蒋可在有信号的地方抽空子给她发微信照片，顺带聊一下自己的旅行见闻，说说跟叶臻他们一帮糙男人风雨同路的笑料，一旦进入无信号区，就谁也甭想联系上她。
虽然给了蒋可一个通讯手机，但一般没事，萧萧也不会想起来用，倒显得那完全无价的手机像是一个废物，发挥不了任何的作用。
今天萧萧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才拨打了蒋可的电话。她预备着要是这次电话再打不通就准备拨打给蒋可的那支通讯手机了。结果手机才响了三秒就通了。
电话里这姐姐的声音还挺悠闲，背景声里能听到水拍湖岸的声音。
“你们在宿营地了?”萧萧盘算路程，应该是进入云贵地区了。
“嗯，在某个景区。”蒋可说话的声音里还带着呼呼的风声。
“蒋可，你做过梦吗?”不知蒋可那边什么情况，长途电话，萧萧也不墨迹，直接单刀直入，把自己一直疑虑的事情问清楚。
“做啊!”蒋可也是随口一答，说出去才觉得自己这话容易引人遐思，幸亏萧萧是个单纯的孩子，可能也就是问的一般做梦的内容，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为了让她说得更明确具体点，蒋可还有意引导萧萧，“你举例说说具体做的什么梦，我帮你分析分析。以前我看过周公解梦，里面有很多关于梦的解析。”
萧萧捏着电话窒了一下，差点想把手机摔了。可打电话就是为了找蒋可给自己答疑解惑的，再难启齿也得说。
“就是，那种……”风有点大，萧萧的声音断断续续，倒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蒋可捏着电话盯着脚下一直延伸到湖面的吊桥发呆。
原来萧萧做的是这个梦。
一直觉得萧萧还是个单纯的孩子，现在蒋可想在心里呵呵两声了。
“这种情况，你做过的吧?”不得不说萧萧真的是一个挺单纯的姑娘，也实在是她对蒋可比较信任，才能绷着一张发热的脸，坚持着问下面的话。
“我能知道你梦的那个对象吗?”这句话问的有些急切，只有蒋可知道自己心里那股一直盘恒着的念头是什么，自己想是一回事，迫切想要得到证实是另一回事。她也想不问，就这么含糊下去，话在喉咙里梗了几遍，终究没咽下去。
“这个……”萧萧愣了一下，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热气，但既然是本着求教的心态，隐瞒也不好，她小小声的道，“是林总……”
果然。蒋可闭了闭眼，想起那天晚上在萧萧家门口的黑暗处，看到车厢里紧挨在一起的两个人。
当时以为是自己错看，后来想想也许是误会，而此刻，萧萧的梦境牵扯，所有的画面都是关于那人……
“这种梦，咳，不大好说。有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可能就是偶然一个梦境，毕竟那段生活对你来说可能比较特殊，会梦到也正常，没有实际意义。”
“哦。”萧萧有点失望。总觉得蒋可这番话说得跟她在网上查到的不符。
日有所思什么鬼，她在实验室里埋头数据的时候，压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可为何等到了夜深人静躺在床上，还是会有那些梦境?
挂了电话，蒋可看见对面那人伸手从面前的烟盒中抽了一支烟出来，雪白的烟身夹在她的指间竟然也没有将那手指的色度比下去一点，点烟的时候手掌微翻，露出黑得发亮的指甲色，本应是浓重沉郁的色调，在这环境的烘托下竟然有了别样的气氛。
“早说了让你别喜欢小染。”对面的人悠悠抽了一口烟，说出来的话有点暗哑，还带了几声闷闷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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