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提出建议的模样,忍不住又伸手去戳了戳她微微鼓起的腮帮子,满脸的哀怨:“阿墨,以后说话别这么直接,我的心很脆弱的……”
——试图勾引他兄弟花满楼失败后又换了个身份来接近自己、满肚子yīn谋诡计的女人,他实在是消受不起,也“好”不起来啊……
小姑娘侧过头,看了眼陆小凤,见他苦着脸似乎确实是心有余悸的模样,咬着唇略一犹豫,却是忽然间踮起脚,伸了手,像是花满楼平日里常常对她做的那样,轻轻地摸了摸陆小凤的头顶,一双眼睛里满是认真,清脆的声音里竟似是带着郑而重之的意味:
“不要紧,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她害你的!”
陆小凤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下子就搞懵了,立时就僵在了原地——这大概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这样摸脑袋,也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会保护他——简直就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小孩子。
小姑娘总是这样闹出些笑话来,却偏偏又总是让人心里满是暖意,她是真的在用心对每一个朋友和在乎的人啊……花满楼忍不住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将小姑娘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感觉着陆小凤难得的呆愣,素来温和的笑意里也带上了几分戏谑——事实上不只是他,就连西门chuī雪的眼里竟是也似乎有一抹淡淡的笑意划过,好整以暇地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呆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满脸认真的小姑娘,哭笑不得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顶:“是是是,谢谢阿墨!”
——这个小活宝,花满楼到底是从哪里捡来的?他现在也去捡一个不知道还能不能行?
……
霍休就住在珠光宝气阁后的山上,几人往珠光宝气阁的方向而去,穿过一片桑树林,恰巧就见有一间简陋的木屋,为往来的路人卖着简单的酒菜。
陆小凤的酒瘾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摸着胡子径直就往木屋里钻,几人无奈,也只能跟着他进门,等他带些酒路上喝,结果刚撩开门帘,就听到有两道清脆的女声正侃侃而谈:
“听说西门chuī雪不但剑法无双,家世也很好,万梅山庄的富贵荣华,也绝不在江南花家之下。”
“我喜欢他,倒不是因为他的家世,就算他只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我还是一样喜欢他的。”
几人立时刷的一下齐齐转头去看西门chuī雪。
西门chuī雪面无表qíng、目不斜视地踏进屋内,声音冷得几乎能将人冻伤:
“我杀了独孤一鹤。”
作者有话要说:墨墨你现在已经丧心病狂到连陆小凤都调戏了吗?!
☆、峨眉
第四十五章
峨眉
西门chuī雪的话音刚落,木屋中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间静默了下来,屋内的气氛好似是凝固了一般。
孙秀青似乎是一时之间还难以消化西门chuī雪话里的意思,睁大了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西门chuī雪,而后眼眶一点一点变红,连声音都好像是在颤抖:
“你、你说什么?”
西门chuī雪连眼皮都没有抬,依然毫无qíng绪起伏地冷冷道:“我杀了独孤一鹤。”
孙秀青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双雾气迷蒙、泛着水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西门chuī雪,其中似是有万般qíng意与幽怨,都要说与她眼中的那人听。
柳墨归这时候却是有些心不在焉——刚才进门的时候,如果不是错觉的话……
小姑娘正努力地做着回忆和确认,牵着她的那只大手却是忽然微微收紧,随即便不动声色地将她的掌心摊开——宽大的衣袖掩去了两人亲密的小动作,柳墨归只觉得花满楼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划过自己的掌心,带起了微微的痒意,静下心来顺着那些“笔画”,一点一点辨认出了他在自己掌心写下的两个字——有人。
小姑娘抿了抿唇,用手指轻轻地蹭了蹭他的掌心,随即便被花满楼再次紧紧地握进了掌心。小姑娘对着花满楼无声地笑了笑,再一抬眼,立时就撞上了孙秀青看向西门chuī雪的眼神——
那种眼神,有委屈、有震惊、有哀伤、有挣扎……有千言万语,但却绝不是仇恨——她还是喜欢西门chuī雪,她震惊、她哀伤,都是因为西门chuī雪杀了她师父,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而不是因为师父不在了,也不是因为有人杀了自己的师父。
柳墨归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身侧的花满楼:“花满楼,独孤一鹤……对她不好吗?”
“据闻峨眉三英四秀皆是孤儿,自幼便由掌门独孤一鹤抚养长大,”花满楼叹了口气,轻声解释着,“虽名为师徒,实则与父子、父女无异。”
花满楼的话音刚落,小姑娘一瞬间就沉下了脸色,素来清脆的声音竟是也泛起了凉意:“独孤一鹤真可怜。”
“你什么意思?”石秀雪啪的一下拍案而起,看着眼前若无其事的小姑娘,新仇旧恨登时一起涌上心头,当下就拔剑出鞘,怒而指向了柳墨归,“谁准你对我们师父说三道四的?”
小姑娘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竟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又用剑指着我,你是还想再尝尝万花谷点xué截脉的滋味吗?”
“你!”
“独孤一鹤对你们那么好,现在西门chuī雪杀了他,你们却没有一个人想到要为他报仇,”小姑娘没有理会勃然大怒的石秀雪,依然冷着一张俏脸不紧不慢地说着,清脆的声音在这静默的屋中显得格外清晰,“他怎么会不可怜?”
独孤一鹤之于峨眉四秀,难道不是就和万花谷里的大家之于她一样重要吗?她已经回不去了,万花谷里的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场战乱里,她做梦都想回到大唐、回到万花谷,拼却这条命多杀些叛军为大家报仇也好,和大家一起并肩守护家国、战死沙场也好,无论结局多么惨烈她都愿意,可终究也只能是在梦里想一想,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了。西门chuī雪对于孙秀青来说,不过是才见过一次的男人,就算再喜欢,能比像父亲一样的师父更重要吗?
师门、家人……这些她愿意用xing命去守护的东西,为什么孙秀青、甚至是峨眉四秀,全都可以那么不在乎?
小姑娘的话说到后来,已经是也带上了颤抖。花满楼心知她必然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师门,满是心疼地轻叹了一口气,将小姑娘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孙秀青原本就已经惨白的脸色却是立时就变得更白,终于是一咬牙,拔剑出鞘,向着西门chuī雪刺去:
“你杀了我师父,我跟你拼了!”
西门chuī雪面无表qíng地看了她一眼,连剑都没有拔,只是随手一拂袖,孙秀青左手的剑已经“叮”地一声敲在了她右手的剑上,整个人都向后仰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西门chuī雪这次连看都没有看她,只是冷冷道:“你们全上也没有用,若要报仇,不如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楼的人全出来!”
孙秀青一惊,失声道:“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会和青衣楼有关系?师父他老人家这次到关中来,就是因为他得到了消息,说青衣第一楼就在……”
话音未落,一道乌光伴着“铮”的一声轻响忽然间从窗外一闪而入,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花满楼衣袖一扬,卷着跌倒在地的孙秀青一下子退了开来,西门chuī雪同时拔剑——一根细如牛毛的飞针就这样打在了他手中剑的剑身上,发出了“叮”的一声轻响后便掉到了地上。陆小凤脸色一凝,刷的一下从另一扇窗中掠了出去。
柳墨归揉了揉因为先前qíng绪激动而微有些发红的眼眶,走到西门chuī雪身前,蹲下-身来,看着地上那根在光线下泛着幽幽冷光的飞针,片刻后仰起了头:
“有毒。”
西门chuī雪点头,转头看向几乎已经完全呆滞了的孙秀青,依然是声音清冷:“青衣第一楼在哪里?”
“啊?在、在珠光宝气阁后山的小楼上。”孙秀青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茫然无措,几乎是下意识地如实答道,却很快就回过了神来,脸上的神色一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张了张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却终于也只是傻傻地问了一句,“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西门chuī雪却是根本就没有看她,在得到了答案的同一时间就毫不犹豫地转了身,撩开木屋的门帘大步走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他冷得犹如寒潭积雪一般的声音在一点一点缓缓消散——
“不义不孝之人,不配让我拔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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