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形术。”正当水容看得目瞪口呆之时,南绫在她身后停下,饶有兴趣地道出一词,“藏得不错,现在这样,只要不与人交手,不动用灵力,妖气就不会被察觉。”
她这话让水容不自地抖了抖。“不与人交手”、“不动用灵力”,小说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限制条件下出现的意外。
即便还没去空青药谷,想想看守冻蝶花的那几条“冰棍蛇”,水容已经能大致预料到随后可能发生的事了。
南绫的话,自然是同意夙雪同去的意思。她话音刚落,水容便觉一道目光静静地挪到了自己身上。
默默点了下头,以余光诧异地望了身旁的雪狐妖一眼,水容老觉得夙雪嘴上虽不容拒绝地要求同去,但终究是去还是不去……似乎取决于她的态度。
紧随南绫奔向小桥的路上,水容甚至在想,要是她刚才选择摇头,跟在她身后的雪师姐,会不会就乖乖留在这里了?
她自然怕雪师姐再入腾瑶宫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然而只被那道目光一扫,她便下意识地生不出拒绝之意。
内心一度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她,既已打算追究二人的往事,就得先与腾瑶宫彻底划清立场。水容不晓得这是自己的心声,还是系统在用什么法子对她进行暗示,不过带夙雪回腾瑶宫的剧情,似乎已经无法避免了。
因而,一路上水容都在反复告诫自己,一定得克制一切好奇心,只管埋头采药疗伤,不问别的事。
快速前往空青药谷别无它法,唯有御剑飞行这条路可选。夙雪不能动用灵力,御剑自然还是由南绫来。
见长剑现形,水容习惯性地等夙雪先上去,打算像往常一样从后边环住她的腰,不料却被一双秀手轻推着踏上长剑,夹在南绫与夙雪之间。
盯着南绫的背影,水容一双手不知道是该垂下还是抱上去,正尴尬时,右肩忽搭上一只手,微微发力,让她不得不侧身转过去。
而后,视线中便晃入一片白,回过神来时,水容发现自己整张脸已经陷在了狐尾拂尘里,又软又暖的触感,让她根本不想移开。
她下意识地抱着狐尾蹭了几蹭,莫名觉得倦意上来。感觉夙雪没有抗拒的意思,水容索性放松地靠过去,谁知只是眯了眯眼,不知不觉间嗅着夙雪身上的幽香迷迷糊糊就要睡过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沉入梦境时,忽觉一道灵力自后背钻入,将瞌睡虫尽数赶跑,愕然之际,只听南绫的声音直接在耳旁响起:“请右使务必装睡一会儿,夙雪有要事告诉小侍,右使不妨一听。”
听她竟传音提醒自己装睡,水容怔了怔,正好她也想知道夙雪的变化是怎么回事,于是合了眼,听话地装睡起来。
此时南绫的长剑已腾在半空,自溪水村上空飞过。等到身前传来沉沉的呼吸声时,夙雪小心地将水容搂入自己怀中,手指似是不经意地在她下巴上摩挲。
南绫不用看也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不等夙雪开口,她先笑嘻嘻道:“夙姑娘可别趁机问罪,先说好,右使是我早年恩主,如今我拜伏书尽为主,亦是受了他的委托、为助你和她恢复记忆而来,没有害人的意思。”
“她若记起前事,会如何?”捏了捏自己赠水容的雪狐发带,夙雪毫不客气地诘问,“若她一辈子不愿记起,屏仙阁又有何打算?”
然而南绫并没有回答,只是笑着反问:“夙姑娘又打算怎么回答这两个问题?”
“……”
“当年的事,是右使自己的选择,还请夙姑娘不要太过自责。”夙雪的不语,正是南绫最想要的回答。听闻身后传来叹息之声,南绫稳当地操控着长剑,冷不防再度反问,“况且,因畏惧往事重演而忽然疏远她,对现在的右使而言,夙姑娘不觉得有些残忍了么?”
“……她已因我死过一次。”沉思半晌,夙雪缓了口气,慢慢回想起前事,“若不是和腾瑶宫抢我,她那天本该渡劫成功,晋升为四劫散魔。”
越回想,她只觉心如刀绞一般疼痛,不由得将怀中少女抱得愈发紧,又将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垂眸低声:“那天,梦无姐姐在抚云仙山脚下,以一人之力与整座腾瑶宫为敌时,体内尚有雷劫余威,我若没有将血抹上她赠我的雪狐发带,她又怎会渡劫一半便匆匆赶来,更不会因此而被千灼重创,丹田尽毁。”
未了,她又自嘲似的道:“我从此记忆全失,成为弑父仇敌的徒儿。今日随你们入空青药谷,只为将这些对不起梦无姐姐的事彻底挑明,从此与腾瑶宫恩断义绝。至于对她的疏远……”
话至此,夙雪顿了许久。而始终在装睡的水容也将一颗心吊了起来,对她迟迟不曾道出的回答期待又惶恐。
大致猜到结果,南绫倒是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无所谓了。见空青药谷近在眼前,她操控长剑往浮石藤桥降落,绕开底下正在换班的丹宗弟子视线,朝药谷的一隅而去。
水容还伏在狐尾拂尘上装睡,此时只觉脑袋下枕着的狐尾微微发热,加之正被夙雪紧拥,她只需沉下心,便能听见不安的心跳声隔着狐尾传入耳中。
听完这段往事,她有些理解夙雪在恢复记忆后,为何会突然排斥自己了,只不过在听时,她几番差点忍不住想抬起头,告诉这只茫然的雪狐妖,她所说的这些事,已死去的“伏梦无”人格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而她这一局外人则更不会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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