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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靠在夙雪怀中, 她不语不问, 水容便也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调息,顺便依了伏霜先前的话,安静地看着四周风景。
大概是夙绥或伏梦无爱好简朴,从石室外围到内侧,只设了一条通道, 从墙到地,皆由一种奇特的水青色砖石仔细砌成,除去已被南绫拆卸一地的机关残骸,一眼望去宽敞而干净。
左右墙面上还留有凹槽,每隔十步便有一个,眼下这些凹槽当中,正悬浮着黄莹莹的土灵力团,用以照明。水容一抬头,便见温暖的光芒正映在夙雪脸上,将她的表情映得十分清晰。
伏霜顶着水容的掌心,望了望地上的机关残骸,轻声道:“机关,没有了。”语气里似还带着一丝惋惜。
“无妨,取得《甘泉诀》与令牌后,我们便不会再来此地了。”一直保持沉默的夙雪,闻言忽答它。
“为何不再来?”
她话音刚落,只听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念幽寒气喘吁吁地赶到,拦在二人身前,暗紫色的双眸紧盯夙雪:“你……躲着那个小蛇妖做什么?
夙雪朝怀中看去,面无表情地扯谎道:“水容受了伤,我需寻个静处为她疗伤……”
“莫装了,你的小心思,本座还瞧不出?”念幽寒嗤笑一声,摆着手截住话,“别是怕她口不择言,让右使记起全部的往事吧?”
此言一出,三人之间诡异地持续了几秒的沉默。夙雪也不解释,径直绕过她,便要继续往里去。
水容觉出些不对劲,忙叫住她:“阿夙,你停一停。”
夙雪却仍在走动,使性子似的摇起头,“你莫问,我便停下。”
她的举止让水容哭笑不得,正要道一声“我不问”,一道白影忽地从前方某处翻下来,落在二人面前,手中还拎着一柄长剑,刚站稳便问道:“你们进来了?”
来者正是南绫。见她正捏起袖子擦拭额上细汗,水容打开系统一看,从此处一直到石室中央的机关,果真都被拆卸干净了。
她来得正及时,夙雪当即向她点头致谢,“辛苦你,可是能直接进去了?”
“能了。”南绫收起剑,全然觉不出气氛有些微妙,答完后顺势将目光放在了水容身上,但见她面白如纸,不由得轻咦一声,“右使这是怎么了?脸色也这样差。”
“没事的,我只是想起了一段不好的记忆。”水容摇着头,偏过脸朝她使了个眼色,“你和念幽寒留在这,我得单独问阿夙一些事情。”
南绫先是一怔,而后心领神会,“好,穿过前方的一座浮桥,就能见到封存《甘泉诀》的容器,需要你们二人用囚云、伏霜二剑为钥匙,才能将容器打开。”叮嘱完,她便拉了欲言又止的念幽寒入怀,“西沧郡令牌或许也在里头,阿夙应该记得,右使只管跟着她走。”
“多谢提醒。”夙雪再度谢过她,脚步匆匆地抱着水容往深处走。
越往里去,照入室内的光线却是越亮。待夙雪完全离开通道,踏上浮桥时,水容才发现这四周的空气里,正飞着数不清的蝶,浑身呈现出奇特的冰蓝色,扑闪翅膀时,自它们近乎透明的身体里,竟亮起微弱的光芒。
“这些是冻蝶,冻蝶花便是因有它们的模样而命名。”踏上浮桥,伴着水声潺潺,夙雪缓缓道,“冻蝶既诞,以灵力为食。若有足够的魂魄为补,便能不死不灭。”
“冻蝶,夙大人捉来给容容做飞升贺礼。”伏霜接过她的话,望着冻蝶怅怅地道,“湖里亡魂太多,它们饿不着,离不开,死不掉。”
水容心一颤。她能听明白伏霜的意思,原来这些成群结队的冻蝶,是当初夙绥特意捉来养在此处,准备给即将渡劫飞升的伏梦无做礼物。谁料后来发生了屠城之事,本该是观景地的无漪湖底、此间石室中,沉入大量沾染阴幽之息的亡魂。
冻蝶就此不死不灭,然而夙绥却是道消身殒,徒留伏梦无一人苦等七百余年。
凝望这些冻蝶,水容叹出一口气,忽听夙雪道:“伏霜,你喜欢扑蝴蝶么?”
声音冷极,落在水容耳中,似是覆上一层寒霜。
伏霜却浑然不觉,眨着眸子道一声“喜欢”,垂在水容衣袖上的胖尾巴便被夙雪摸了摸,“你且去和冻蝶玩罢,我与你容容娘亲有话要讲,切记不要跌进水里了。”
“好。”伏霜脆生生地应了句,立刻从水容怀中跃出,化作流光,随着振翅的冻蝶一同起落。
目送走它,夙雪缓步通过浮桥,走到青砖砌成的中央平台上,方才放下水容,垂眸问道:“你方才……想起什么了?”
与她对视两秒,水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只模模糊糊想起了夙绥受刑的事。”
夙雪脸上顿时现出忧虑之色。
将她的忧虑之色收入眼中,水容又道:“阿夙,你是不是不希望我记起来?”
“自然不希望。”夙雪一怔,而后严肃道,“索性什么也不知,重新开始才好。”
“为什么呢?”
“也没有为什么,单是觉得从前的恩怨,从前就已经抵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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