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着的时候,有时心里潮潮的,湿湿的,饱满得像涨满了水的小河。可有时又空落落的,像河床上摊晒出来的光光的石头。有时心里软软的,润润的,像春季趁着细雨长起来的柳梢。有时又闷闷的,燥燥的,像燃了又燃不烈的柴火。一边怀疑着自己,一边审视着自己,一边可怜着自己,一边也安慰着自己。自己看着自己的模样,也不知该把自己怎么办才好。
却不管怎样折磨自己,就因为或骄傲或自卑的心理,就是不肯说出那句喜欢。于是心里又气她为什么不说,又恨自己为什么没出息,老盼着人家先说,又困惑自己到底用不用说,又羞恼自己没胆量对人家说。
索性跟她摊牌好了,不管结果如何,也好过这样凌迟一般地感觉。林柏寒这样想。
“柏寒?你怎么坐在这里,会着凉的。”何书语从图书馆出来就看到林柏寒坐在台阶上,跑了几步把她拉起来。
“书语,我——”林柏寒眼睛灼灼地看着何书语,同时向她身上靠过去。
“小语,起风了,你穿这么少,会冷的,把衣服披上。”一个声音响起,接着,林柏寒看到武志强殷勤地把他的风衣给何书语披上。
好像书语是说过武志强人不错的,他们现在又每天在一起,他还叫得那么亲热。书语即使有点喜欢自己,也不会跟自己在一起的吧,这样不同寻常的感情,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那么自己还是应该远离她,不要让她为难才好。
“你刚才要说什么?”何书语温柔地问林柏寒。
“没什么,我就是喝了酒,有点晕,坐了一会,现在好啦,我先回宿舍了,你们聊。”林柏寒说完几步跑下台阶,快步往宿舍走去。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别浪费了林柏寒给制造的机会。”武志强笑着说,自以为很幽默。
何书语却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武志强走下几个台阶,见何书语还没动,催促着:“走啊,发什么呆。”
“我自己回去就好,衣服给你。”何书语把风衣塞给武志强,也急匆匆地往宿舍走去,留下莫名其妙的武志强。
何书语回到宿舍时,林柏寒刚洗漱完,坐在书桌前,双手交叉支着下巴,不知想些什么。何书语担心她着凉,想试试她额头是否发热。手刚伸过去,林柏寒似被惊吓般地向后躲开。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刺伤了何书语。她怕我?她为什么怕我?是不是她察觉了我对她的感情,所以觉得恶心,才这么害怕我的触碰,才要千方百计躲开我?
林柏寒看到何书语黯然的眼神,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难过,还是尴尬地挤出一丝笑容,问:“干嘛?”
何书语叹了一口气,既然怕了,就不要再接触了,淡淡地说:“我想看看你发烧没?”
林柏寒自己摸了一下额头,道:“没有啦,我身体很棒的。”顿了一下又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你要陪武志强。”
“我担心你喝了酒不舒服。”何书语又一次叹气,唉,虽然她一直在躲着自己,可还是放心不下她。
“不会呀,我酒量很好的。”
“是,你酒量很好,所以经常有人请。”何书语想到几天前看到的,林柏寒跟袁达一起喝酒的事情,还有两人的紧紧相拥,语气也尖酸起来。
丢下这么一句话,何书语拿着洗漱用品去洗漱。这下轮到林柏寒摸不着头脑了,没有谁请我喝酒啊?也难怪她想不起来,因为那天跟袁达吃饭,是林柏寒请客,一是感谢袁达帮她们篮球队训练,二是因为袁达报名参军,以后就要离开这个城市,当做给他践行。
袁达因为暑假在抗洪前线的所见所闻,觉得自己这二十年的人生都是浑浑噩噩度过的。虽然考上了大学,可是也每天都在混日子。生活无趣又单调,刚好看到征兵的宣传,袁达就报名去参军了。
林柏寒的心里是知道袁达去参军跟她有些关系,所以觉得对不起袁达,才会有那天何书语看到的哭泣的场面。后来袁达送她回来,因为袁达这次走了,大概就要好久才能见面,所以才会有那个拥抱。这些何书语都不知道,她还以为袁达跟林柏寒的感情终于破冰了。
想到刚才柏寒对自己的躲闪,何书语还是很生气,把洗漱用品摔的砰砰响,好在学校发的脸盆虽然是塑料的,质量却还不错,居然没坏掉。
洗漱完,宿舍里其他人也都回来了,林柏寒正坐在书语的床边,趴在书桌上抄夏槐的笔记。她今天参加比赛,有一节课没上。
“我要睡觉了,你去那边抄。”语气生硬。林柏寒似乎又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何书语,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屋里人都怔住了,这什么情况?
半晌,夏槐才开口解围:“柏寒坐我这边吧。”
林柏寒过去坐到夏槐的床边继续抄写笔记,心思却总不能专一,一直在想哪里得罪了书语。想半天也没弄明白,笔记抄写得乱七八糟,干脆也不抄了。爬到上铺去躺着,却又睡不着,脑海里又开始重复地播放与何书语相识以来的一些场景。
☆、六十五章
何书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其实却在心里琢磨,自己虽然不是个热情的人,但也不是急性子,而且很少发脾气,可是读大学才一年多,就发了两次火,还都是跟林柏寒,这有点反常啊。如果对方是个特别无礼的人也就算了,可林柏寒根本不是,相反,她很有分寸,懂得跟不同的人相处,性格又很好,那为什么两次发脾气都是因为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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