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月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那团白雾袭来,却没有去躲。在发现这个真相时,她的心头轰隆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垮掉了。
全身都被冻成冰雕,只有脖上挂着的那台与她心念相通的传声器,仍孜孜不倦地把她的心声传达出来。
“清平,那天我说想和你一起……来日方长,是真的。”
前往广林之际,她当然知道这一去路途中会发生什么,但是那天的阳光细碎又温暖,女人的眼神真挚又温暖,她心头暖暖的,忍不住就脱口而出那句话——
“我们还有很长时间,来日方长,大不了我再慢慢栽培。”
不是没想过长相厮守,抛下一切和这人在一起,但是理智总高过情感,最后她还是按住了那把枪,将她们推入不可挽回之中。
毕竟那时候,她是没有感情的修罗啊。
清平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冰刃划开她的胸膛,用针管抽出她的心头血,扔给了壑川。
用修罗的血可以制成抵抗恶鬼罗刹的药剂,她没有忘。
顾西月的身子往后仰,慢慢往城墙外跌过去,眼帘中映入一片蓝天。
一切好像极快,又好像极慢。
她听到了呼呼风声,想起那天,清平抱着她跳入高楼之中。
她们贴得极紧,清平滚烫的体温像火一样,透过衣物传了过来,烧得她全身的血液也在沸腾。
她倚在清平的胸口,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还有那人砰砰的心跳声。她的心,也跟着疯狂跳动起来。
清平将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眼中满是担忧:“怎么了?感觉不舒服了吗?”
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抬头吻住了那人淡粉色的唇。
“清平,原来喜欢一个人,会这样痛。”
她的身体好像被抱住了。
清平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出乎本能地跳下来抱住了她。
顾西月的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知道,这个人就算成了没有感情的修罗,就算亲手杀了自己,也终究还是不舍得她。
她的清平,一直是这样的好呀。
身后的温度是熟悉的炽热,又好像回到了那天,她们一同从飞行器上跳下,清平抱住了她。
“你救了我,我可以以身相许吗?”
恶鬼罗刹似乎感受到了领导者的命殒,纷纷开始撤退。
人类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发出了狂喜的欢呼声,死里逃生,他们的幸福度飞快地提高。
清平的口鼻涌出鲜血,眼前渐渐暗了下来,意识也慢慢消退。
至少,拿到了修罗的血;至少,争取到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只是,看见恶鬼罗刹如潮水撤退,她心里却隐隐生了些不妙,他们的撤离好像是有组织一样。
“你以为,只有一个修罗吗?”这是顾西月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清平抬起头去,看见壑川拿着那管血往D教授跑去。
“壑川!”
壑川回过身,奇怪地看着她。
D教授站在后面,眼镜闪着冷光,嘴角泛起微笑。
意识飞快地撤离,大口大口吐出的鲜血堵住了她将要说出的话,全身也慢慢冻结成冰。
清平努力想留下一句话,但挣扎半天,只蜷起了一根手指。
“幸福评级,人类幸福感100,宿主最终评级为S。”
第49章 我的师姐啊
天山雪花大如席, 片片吹落, 狂风如刀, 在天地间刮卷。
满目皆是银白,茫茫雪山之上, 鸟飞绝, 人踪灭, 万籁俱静中,有人醉声长歌。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
她摇摇晃晃走了几步,随手挽个剑花, 震起一地积雪。
“年少疏狂今已老……生向空来, 死从空去,有何喜、有何烦恼。”
女人发上尽是碎雪,一眼望去, 好似白头。她却混不在意,仰头将酒水一饮而尽,借着醉意舞起剑来。
“为谁烦恼。”
“自古高贤, 急流勇退, 直须闻早。把忧煎换取,长伸脚睡, 大开口笑。”
她长笑一声,枯枝积雪簌簌落下, 洒在静立树下的少女肩头。
“徒儿, 为师这招, 你可看得分明?”
清平点头, 踏雪而起,手腕一转,剑光飞扬,一道深深的剑痕烙在地上,雪沫纷纷扬起散开。
“不成、不成,”江不经怅然叹息,“你明明是个少年人,怎么一点少年意气都没有,舞起剑跟恒山老尼、峨眉老道一般模样。”
清平挽剑静静立在雪中,眉间覆上一层冰屑,面上没什么神情。
一眼望去,如同一座经匠人仔细雕琢的凌霄仙子,神姿高彻,清冷绝尘,无半分烟火气。
江不经拿这个冷心寡情的徒弟没什么办法,只好把剑往腰间一挂,两手抱着酒坛,催促道:“算了算了回去吧,真不该带你出来,好好的酒兴都被你败了。”
两人一同戴雪归去,行走过后,绒毛铺了一地的雪面上仍是光洁无比。
江不经醉眼睨了眼身边之人,忍不住长长叹息,“唉,像我这样爱热闹的人,怎么收了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徒弟。”
清平早已习惯她这一日三叹的秉性,不可置否。回到屋舍后,她升起柴火,开始着手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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