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找到水,却被一黑色的身影接住。那黑影伸出食指,点入她的眉间。梵亦的痛苦稍有缓解,但作用不大。黑影只好抱起她,返回天阶,将她放入水中。
得到缓解的梵亦不再那样地挣扎,剧痛过后,她开始有精力去关闭自己的痛觉神经,进入沉睡状态。
黑衣人守在岸边,直到她醒来,才将她从水中捞起。
梵亦冻得瑟瑟发抖,黑衣人又幻出一身衣物将她裹住。
她把梵亦放在草地地上躺着,坐了下来。
天上突然星光大盛,夜境之民仰观天象,突然集体下跪,口内欢呼:“夜帝回归了!”
她将星光打入梵亦体内,去查看她的病情。无数奇形怪状的蛊虫在她体内缩成一团,蛊虫已经入睡,每一条都小心翼翼的避开血管,挨着她的肉,有一种虫类甚至已经与她的肉长在一起,在睡梦中仍然吸食着她的能量。
夜帝出手,在她的身体中布下万点星光,每一道光准确地寻找到一只虫子,将其杀死,那些能爆炸的蛊虫则将它们吸出体外,在空中炸开。肉眼难辨的虫类满满当当地挤在她身体的任何角落,让人看了既惊心又恶寒,任是夜帝也感到头皮发麻。
星光的清洗惊动了梵亦的神经,那些早已与她的内脏筋肉相连的虫子发出警醒,连同其他蛊虫向那些星光发动攻击。一场恶战在梵亦的体内进行。无数的爆炸与误伤震得梵亦又开始痛苦的打颤。梵亦受到伤害,夜帝遭到反噬,无数虫蛊炸得她肉体与灵魂皆是一阵痉挛。
“够了,住手吧!”梵亦乞求道。夜帝停了下来。
“这些虫已经在我身体中变异了,若是能轻易杀死它们,我早就动手了。”
夜帝失望地摇了摇头,梵亦虚弱地坐起身,盘坐入定,开始自我恢复。
“我去帮你将眼睛找回来。”
“不必了,我已经有了眼睛,不需要它们了。”
夜帝微微张了张口,却不知说些什么。
“你帮我找回来,交给葬妖林吧。林中有太多的瘴气,将一颗交给他们,净化那里的水土。还有一颗,就埋在玉阙,随它吧。”
“你更需要它。”
“我的身体已经这样了,留着它们,只是浪费灵力而已。我死不了,你放心好了。”
我是谁?来自何处?因何存在?
谁因我而生,谁因我而亡?
生者何在,死者何去?
他们为何杀我,我又为何杀人?
自尘翛回来,一直没有看见梵亦。整个天阶终日被雾气笼罩,百尺之外,难以视物。她知道夜帝来过,发生了什么却不清楚。
她走遍了天阶,探不到她的具体位置。对于那场天劫她不了解,更不知道梵亦为何突然向天界发难。
她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恢复了本心,结果却造成了更大的罪恶。
她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如果夜帝都无能为力,她还能怎么做呢?
拂玉指挥着凤凰,将雾气全部吹散,满眼都是颓败、破落的景象。草皆枯,花具落,满池的凋零,满山的绝寂。梵亦恨天帝,拂玉一直都知道。然而大仇未报,她如何是这样一副残末景象,却让拂玉难以理解。
夜帝走后,空气突然冷清了下来。
梵亦独自坐在池边,闭上眼睛,面前一片血红之色。
原本,她是想要拯救他人,结果却杀了更多的人。她想杀天帝,却有无数人挡在他面前。不杀光他们,她无法靠近他。可是只为杀一个天帝,却造成了如此多的罪恶。
这就是所谓的“万死难赎”吧?
如若她还是当初那个小小的婴孩,杀人无数,却毫无罪恶感,她会冷漠而淡然的看待这一切,可以面对鲜血无动于衷。
残酷也是一种美,这是谁说的?
残酷是一种罪恶,这又是谁说的呢?
她又该相信谁呢?
杀人原本就是罪恶,又何须谁来告诉自己呢?
如果残酷不是罪恶,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厌恶她呢?她又为什么会害怕呢?
害怕什么呢?
害怕被人喜欢时的压力,害怕被人讨厌时的无助,害怕看见恐惧的眼睛,害怕自己伤了别人的心,害怕最干净的池水,也被污染的浑浊不清。
为什么又会害怕这些呢?
因为这就是人应该有的感情啊!这又是谁说的呢?
她是异类么?她拥有人应该有的感情么?
害怕么?不安么?无助么?肮脏么?
发生这种事,所有人都会离开自己了吧?
好乱、好累、好想睡觉。
她蜷缩在水中,紧紧的闭上眼睛,然而却无法安然休息。
她们回到天阶时,她逃了。
她害怕看到她们恐惧而失望的眼神,害怕她们说出任何的话语,只要稍微重上一些,就能压得她彻底奔溃。
她逃到天阶的尽头,那里与鸿荒洋流相连。她一头扎了进去,向海底下沉。闭上眼睛,隔绝了一切意识,逼着自己切断一切知觉,将自己封印起来,向下沉去。
任是谁在说什么,做什么事,她都再不知晓。
(第一部 完)
作者有话要说: 网络小说三大定律:主角总是克死父母;最美女人总是能爱上主角;主角总有坏人陷害。
本来想写些不一样的东西,还是没能免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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