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你,你这弟弟对你很好,他不是真的要杀你。”
“何出此言?”
“他若真想杀你,就不会派出这些三脚猫的杀手来追你了,也不会如此高调的送杀手们出京城。想杀你的恐怕只有天后,你弟弟也是迫不得已。”
拂玉说完,又自言自语的思考起来:“为什么每次天后都要亲自出手呢?难道跟未严振一样,天界的那些神仙也都不听她的?”
“原来如此!严振,我误会他了。”未江迟的眼睛湿润了起来,对于这些日子对未严振的误会,她后悔不已。
“那你说我真正的母亲又是什么意思?”
“你去了便知。如今危险暂时解除,我们先去吃点东西,晚上再走吧。”
拂玉向来有路痴的毛病,她在无妄城内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叫“遮蘅居”的地方,吃不了白食,只能带着未江迟随便找了家酒楼。
此时不到饭点,酒楼里没有客人,拂玉就在大堂中间坐了下来。
老板亲自为两位客官服务,站在桌子旁边,笑盈盈的看着二人。
“随便炒几个时蔬,用没有炒过肉的锅。”拂玉道。
“好嘞,这位姑娘呢?”
未江迟以为像拂玉这种人应该偏爱肉食,没想到这么个野人竟然吃素。
你愿意吃素,我可不愿意。她翻了翻菜谱,道:“来份燕窝溜鸭条,再来份挂肘子。”
“好勒,两位稍等。”
老板走后,拂玉用目光指着斜上方一张桌子道:“你,坐到那边去。”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别忘了天后要杀你时,是我帮你拦住了她。”
“没有你这事我会去招惹天后么?”
“没有什么好处你会揽我这事?我求你救我了么?”
拂玉不说话,“啪”的一声,用内力震碎了未江迟身下的桌子。未江迟反应快,没有摔地上,她站起身,嘀咕了一句:“你真粗鲁。”向旁边的桌子走去。
柜台那边的小二被吓的不清,两眼怔怔的朝这边看来。
拂玉道:“结账的时候一起算。”
说完也没有兴趣再说别的,闭着眼睛调息吐纳。
周围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未江迟窝在桌子前,宁静的氛围与放松的环境让她开始有多余的力气回忆往事。
八岁时,姑姑病死,她被册封长公主,选为皇家向司命神君赎罪的神侍。那时候,国师还没有揽权,陆家与皇室的关系也很融洽。
那时候,在神殿中,她认识了她,一个和她同龄的女孩。陆心溟年纪虽小,却已经被封为预知未来的圣女。在万人看来,她神秘,高贵,遥不可及。但是对未江迟而言。那只是一个被命运掌控却无力抗争的普通女孩而已。
那时候,她的弟弟们年幼有爱,喜欢跑到神殿来陪她解闷。
那时候,她的兄长雄伟挺拔,丰神俊逸,是百姓拥戴的太子。
她以为虽然自己失去了自由,但是生活总还是美好的,直到战斗的号角吹起,百万大军驶向夜境。
她不知道战争带来了什么,他只知道,噩耗蜂拥传来,世界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处都是争斗,到处都是兵刀。
所有的人都变了,变得她不可理解了。只有陆心溟没变,她永远都将自己的双眼遮在洁白如雪的兜帽中,永远都是那么一副表情。
年复一年,她在小小的神庙中长大,她在小小的神庙中陪着她。
她总是觉得两个都是同病相怜的苦命人,所以搜肠刮肚的想逗她笑。她从来也没有咧开过嘴,顶多只是勾勾嘴角,表示友好。
那天,她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两个人的身体同时僵住,同时露出一副表情,同时放开,同时转身。
那时候,她知道,她们中间,有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可是谁都没有再往前跨一步,到这,就只能如此了。
严柒总是喜欢带她到处玩,但是弟弟太过顽劣,她忍不住说了几句,弟弟不高兴了,两人关系也就越来越淡。
严益做了皇帝,虽然平庸,也没犯什么大错。大事总是国师把控,他也没有什么机会犯错。
国师对她还是很好的,给她讲故事,教她念书,教她习武。她的阅历与所闻,多是从国师那里得知。
可能小的改变太多了,堆在一起,也就成了翻天覆地。
突然有一天,所有的事情又变了。
她开始流浪,京城开始大乱,弟弟死了,侄子死了,心溟也死了。她被追杀,无家可归了。
陆心溟杀害了自己两个弟弟和侄子,按理说,她应该恨她,不应该对她念念不忘,还不顾生命危险追寻到她遇害的地方。
可是,对于陆心溟,对于陆家,她提不起一丁点的恨意。她的亲人死了,心溟的亲人也死了。虽然最终是未家人坐上了皇位,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双输的局面。
两家人争到最后,都剩下了什么呢?
她还能去爱谁,恨谁呢?
水滴声。
拂玉睁开眼睛,向声音来源的地方看去。
“哭了啊。如果道歉能让你心里好受些的话,请容许我说一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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