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池走到门前,她刚要推开门,一个穿着粗布裙的女人打开了门。
这女人约有二三十岁的年龄,相貌模样都很普通,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说:“姑娘,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不是客栈。”
龙池点头,说:“借宿一晚,天亮就走。”
六个光着身子的小婴儿齐齐跑到女人的身后,满脸惧怕地看着龙池。她们都是刚出生的模样,全是女娃儿,有些身上有烧伤的痕迹,有些身上还淌着水,有些脖子下有淤青。
那女鬼见到龙池朝身后的小婴儿看去,下意识地展开手臂,似想把孩子们护在身后。
龙池朝这女人看去,只见她的脖子上也有道勒痕。那勒痕极深,即使有鬼气遮掩,也没能挡住。她又抬头朝她没断的梁上看去,梁上有六道深深的印子。每一道痕子,都代表着这里曾吊死过一个人。
那女鬼顺着龙池的目光看去,便明白她看出来了,那脸色也变得了青绿色。随着她的脸色转变,身后的几个孩子的颜色也变成了青绿色,一个个开始露出凶相,做出威胁状。
这母女七鬼又很惧怕龙池,没敢轻易发起攻击。它们在她看到有一层极淡的金光贴着她的皮肤保护着她,而在她身上,还缠绕着汹涌翻腾的血红色煞气。这些弥漫在她身上的煞气,使得她透出一股格外凌厉霸道的威势。即使她一动也不动,目光也都很温和,但就是给它们一个感觉,如果它们感妄动,她会轻易地让它们魂飞魄散。所以,它们只敢威胁,让她知道它们不好惹,不敢轻易发起攻击。
龙池说:“你们只是厉鬼,不是恶鬼。心有冤愤难平,所以变得凶厉。既然大仇得报,好好修行吧。做人难,做鬼更难,难得你们已经有这样的道行,好好地修行下去,别害人,别让自己迷失心性。”她大概明白,或许当初布下封鬼阵的人,未必没有力量除掉它们,只是不忍心。
女鬼脸上的青色褪去,似难以置信地看着龙池。
龙池笑笑,说:“若能好好活,谁愿意当厉鬼。上面的六道痕印,都是你留下的吧?”
女鬼脸上的表情又变了变。
龙池说:“常听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连续被人杀了六个孩子,活着时,弱小无力,死了,化成厉鬼向杀死孩子们的人报仇索命,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厉鬼不等于恶鬼,厉鬼也有好鬼。”她说完,朝她女鬼微微点了下头,转身去找到已经退到院门处的王二狗,说:“这里的阴气太重,对你会有损伤。”王二狗自上了青铜船之后就连翻折腾,如今阳气正虚,如果再被那七只摄青鬼的煞气熬上一晚,绝对会病倒。
王二狗叮嘱句:“你当心点,我先去弄点吃的。”
龙池应了声:“好。”转身去屋檐下提起那残破的木桶到井边打水。
她去到井边,把带的包袱和骨灰盒放在旁边的台阶上,然后提水洗澡。
水桶有条裂缝,桶里的水顺着裂缝往外淌,如果提到远处去洗,水就流光了。她索性就站在井边,把水打上来后,便当头浇下,把被血糊上的头发连同身上一起冲洗。
一桶水从头浇到脚,顺着她身体淌下来的都是红色的血水。
缩在门后面偷看龙池的母女七只摄青鬼见状又往门后缩了缩。
龙池一桶接一桶地往身上浇水,又再反复搓洗,才把身上的血污都洗去,露出雪白的皮肤。
棺材铺的吴老先生给她买的衣服,即使被包起来,也在与水匪的打斗中被砍坏了,好在玉璇道长给她准备了衣服。她打开卦初送来的大包裹,打开后,就见里面整齐地叠放着衣物,还有一袋呈碎银,约有二十来两,有一串铜钱,还有一个扁扁的小钱袋,小钱袋的料子是她所没见过的,上面有一个阴阳太极图,一看就是道家的东西。小钱袋下面压着一封信。
龙池先取出衣服穿上。
玉璇道长给她准备的衣服很全,不仅备了三套外袍,连打底和换洗的衣裤都有,还备了套底衣换洗。
龙池挑了身白底金丝绣纹的衣服穿上,之后便坐在台阶上,读玉璇道长给她留的信。
信上告诉她,太平观为玄门大派仙云宗的外门基业,她出自仙云宗,玉璇是她在外行走时用的道号,她姓黎,名明雪。
信上还说,她师父三途道长并不算是真正的死亡。他的一身精魄和神魂在他填阵眼时被大阵抽走剥离,但他为剑修,紧要关头,以身铸剑,将自己的精血魂魄融为剑中,此后,他即为三途剑,三途剑即为他。剑中有他的一身精血,他又镇在龙脉气穴,如果能够得到造化,还是有可能脱离剑身,修成剑仙。只是仙路渺渺,能成仙者无不是得到上苍眷顾且有大智慧大毅力者。
龙池明白玉璇道长的意思,她师父不是全无希望,但那丝希望太过渺茫。不过,得知自己的师父没有真正死亡,她还是很开心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带出了笑容,然后继续往下翻。
玉璇道长告诉她,她并非常人,因为她手腕的那件护身法宝,使人无法探查到她的真实来历,只能通过她展露的神通手段推断出她应该是某类地精得道。至于是人参、肉苁蓉还是何首乌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不会是先生地养的天地灵物。还告诉她,作为大补之物,自个儿要有点觉悟,把自己藏好点,别去到外面还成天把自己往地里种,唯恐别人看不出她是从地里长出来似的。还告诉她,她手上的那件护身法宝品阶极高,应该是属于地仙或散仙炼制的仙宝,还调侃了句: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地里栽种的药材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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