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将来想做什么,”司马玄曲起手肘枕到脑袋下,在曹徽的身后,她揣着一份小心翼翼的试探,毫无底气的,沙哑着声音,低低呢喃到:“不如,我就跟着你罢?”
“跟着我做甚?”曹徽温温的笑出声来,肩膀都颤了一下,“你不要桓儿晴儿了?你不要这超品列侯的爵位了?荆陵郡乃富饶之地,多少人想食邑于此啊,你也不要了?”
“我把爵位给桓儿就好,桓儿会照顾着晴儿的,”司马玄压抑着想要靠近曹徽的冲动,心里就像有数万只蚂蚁在爬似的,简直就快按捺不住了,于是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份颤抖:“只要你愿意让我跟在你身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若是北境呢?”曹徽突然翻过身来,她盯着被吓了一跳的司马玄的眼睛,目光灼然,一字一句的说:“若是北境狼烟再起,天家给你兵权召你赴沙场,你要还是不要?你去还是不去?”
无疑,所有炎阳司马家的人,无论男女老少,软肋都在这里——一旦边境起狼烟,别说是不给兵权,就算你只让他们去当个大头兵,他们都保证没有二话的提着无痕刀就往最前线冲。
但凡两军对阵,进军鼓咚咚敲响时,阵营上冲在最前头的那个,从来都是他们司马家的儿郎。
这样的人,早已把对国家的忠诚和对百姓的庇护刻在了骨子里。
“扔下北境那十六座一线城关不管不顾,你舍不得,时势也不允,”曹徽躺回床里头去,盯着床帐顶上那些绣工简约的花纹,平静的说:“古人很早就有‘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一说。待你我脱了这件事情,你慢慢就会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的,或许你会发现,其实与我也并非是生了情愫的喜欢,而只是一种共患难的依赖,当然,我也依赖着你,还是时常依赖着你,靠着你,就同那日我与你说的一样,我怕你不要我。”
司马玄闭了闭眼,她仿佛听见了曹徽的那扇心门不仅朝自己再次紧闭了起来,而且还从里头栓上了门闩。
“可是,我心里有你,喜欢着你,更爱着你敬着你,”司马玄轻轻的说:“这个也不是假的啊。”
声落,曹徽的整个身体似乎一下子僵住了,她好像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了习惯性的眨眼。
眨啊眨,眨啊眨。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身后传来几声极低的窸窣声,接着,曹徽感觉到身后有一方温暖贴近了过来,在寂凉的夏末深夜,这方温暖蓦地让人心生向往。
曹徽躺着没动,她知道,这是司马玄靠近了过来。
一只手臂从后面伸过来,轻轻的环住了曹徽的腰身,司马玄的呼吸有些不似平常的沉稳,似乎是压抑了某种强烈的情绪。
后颈被这人的温热吐息弄得酥酥麻麻的,曹徽听见这人声音沙哑的说:“别害怕,我只是想抱抱你,一会儿就好,徽儿。”
曹徽没有动,而司马玄,果然也很快就松开了她。
这人松开她后没有立马撤开,而是躺在她身后,嗅着空气里独有的,属于她的淡淡清香,自嘲的浅笑了一声。
“对不起,徽儿,”司马玄开口,沙哑的声音里似乎带了似有若无的哭腔,没人知道她在那一时片刻里做出了怎样的决定:“我明知你我之间隔着什么,却还如此贪心不足的逼着你,你只管憎我厌我,哪怕来日你要取我性命为将军报仇雪恨,那也都时好的,我无异议,”
“你也不要再害怕了,你非是孤苦伶仃无枝可依,我心甘情愿护着你,除了你主动离开,这辈子,我不会弃你,亦绝不会越过雷池半步。”
“不早了,你歇着罢。”说完,司马玄就完全离开了曹徽身边,紧紧挨着床沿躺了过去。
她躺在那里,除了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着的胸腔,她整个人就真的没再动过。
曹徽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湖,已经被司马玄拿着棍子搅了个天翻地覆,一个不察就险些让她决堤崩溃。
“是我说对不起才是,元初,”曹徽平躺下来,抬起小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却也挡不住眼泪沿着眼角成行滑落,“除了我哥哥之死,你没有任何地方对不起我,我可以越过山河大海朝你走去,可是我唯独迈不过我哥哥的这道坎儿,阿玄,他是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啊……”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可若所爱隔着杀兄之仇呢?谁能给出答案?西天佛祖吗?
房间的窗户开着半扇,曹徽突然觉得,这夜的月,凉的刺骨。
作者有话要说:
荀润:朝廷的三品将军都丢了你竟然安排本阁去和老友吃酒?还吃醉了夜不归宿?!常文钟你这孩子脑子有坑罢!
老友:哎呦我艹你大爷荀涉川,跟老子吃酒亏了你身份了吗?哪儿来的那么多牢骚?!
荀润:……咳咳咳,那个谁,元初?过来来领一下你家这个吃醉了酒发酒疯的老子爹。
某姓司马单名修的老友:λ∞ηεπ(一万字边军脏话可以自行脑补)
常文钟:谢谢阅览。
(鞠躬)
第50章 第五十章
翌日一大早,睡梦中的曹徽是被窗外的飞鸟叽喳啼鸣之声,以及两道隐隐的交谈声吵醒的。
她坐起来,身边的床铺已然没了温度,她侧耳听了听——窗户外的那两道说话声中,那道疏离沙哑的带着鼻音的声音,可不就是她司马玄本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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