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玄_常文钟【完结+番外】(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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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你厌我,更知你憎我,”司马玄低下头,将脸轻轻埋进了曹徽消瘦的颈肩里,双臂也圈住了那个想要挣扎的人,总是平板无波的声音隐隐颤抖,低如呢喃:“可是你让我抱一会儿罢,徽儿,就抱一会儿……”

  这些话,说的那般的卑微甚至带着哀求,让想要从司马玄怀里挣扎出来的曹徽木然地立在了原地。

  她听话地一动不动了,只是视线越过司马玄,远远地落在了屋子里的某个空虚之处。

  不肖几个呼吸的功夫,感受到来自司马玄的体温气味以及这人不受控制的颤抖之后,曹徽右脸颧骨处那块有点像半月形却又不规则的疤痕,因为她面部的表情而被挤在了一块。

  她无声地笑了,笑着笑着,眼眶里就笑出了泪花。

  西天佛说,契不入生死,悟无法法时,得未曾有。

  世间人说,人生到处知何似,应是飞鸿踏雪泥。

  曹徽的脑子里此时有一瞬间的空白。

  一时之间,七年来积攒的所有情绪在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里猛地被放大到了极限,犹如十万弯刀铁骑从济科尔一马平川的草原上轰隆隆摧马而来。

  万马奔腾的最后,一切的一切也只是悄无声息地再度归于平静。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放弃挣扎后,再推开司马玄就变成了一件极其容易的事,几乎没有花费曹徽一丁点的力气。

  退后几步,从司马玄那双并不怎么结实的臂圈中退出来,曹徽眉眼弯弯地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的人,心里似乎是在滴血,胸口也痛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了,她却再次扬起嘴角浅浅地朝司马玄笑了。

  曹徽笑着,说:“司马元初,你真恶心人啊。”

  当自己不识好歹地对司马玄恶语相向,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戳司马玄的伤口之后,曹徽觉得,就算这个人脾气再好性格再温和,也终有一天会烦会厌的,会将她赶走的。

  而只要自己被赶出荆陵侯府,司马玄的境况就会立马好起来,至少,司马玄就可以不用再为了护着她一个外人而与自己的父亲刀兵相见。

  只要这一道的恩怨能过去,她曹媛容就真的能以一个无情无义的铁石心肠的复仇者重新出现——对司马一门,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是……是……是……”司马玄低着头重复说了几声是,她跄踉着后退了几步,还一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小圆凳,声音沙哑,略带鼻音:”我知道自己有多肮脏不堪,你不用再说了……”

  司马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勾勾嘴角似乎是想要做出笑的动作,但最终却没能笑出来。

  她看着自己的衣摆,温声将候在门外的玉烟唤了进来,道:“想来海棠院已经收拾好了,你带她过去歇着罢。”

  “是,主子。”玉烟向司马玄屈膝,抱着一件御寒风衣走过去披在了被司马玄用外披裹得严严实实的曹徽身上:“夫人,咱们过去罢。”

  待玉烟扶着曹徽离开,司马玄两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到了地上。

  天光尚未放亮,候在外面的留生还没放下警戒,听见屋子里的声音后他便冲了进来,却见是司马玄正跌坐在地上。

  “主子?”留生抱拳,试探着唤了一声眼眶通红的司马玄。

  司马玄跌靠在那个方才被自己碰翻的圆肚凳子上,看见留生后,她用食指点着自己的心口,木着脸,低声到:“留生,我不是块冷铁,我这里,也是会疼的啊……”

  ///

  同一时间,百里之外的蚌州——

  永嘉郡主赵清嘉已经带着人在这座不起眼的小州府里徘徊十多天了,和此前一样,她只收到了一丁点蛛丝马迹的消息便急匆匆赶了过来,却依旧没能寻到莫名失踪的冯倾城。

  那个总是冒冒失失、没有心眼,还被自己亲哥哥利用的傻丫头啊,转眼已经失踪快两年了,而她赵清嘉也找了快两年了,天南海北,却始终寻她不到。

  “你是不是也觉得找不到了?”永嘉郡主手里捏着一樽冷酒,半侧着身子趴在客栈二楼自己房间的窗台上,眼角眉梢皆覆着冰冷的笑意。

  临街的窗户大敞着,破晓时分的寒风卷了刀刃一般肆意凌厉地涌进来,毫不犹豫地灌满了永嘉郡主单薄的衣袖,刮疼了窗边人的面颊,可她却似是没感觉一般,冷酒吃了一杯又一杯。

  俄而,永嘉郡主盈盈眸光一闪,转头看向了几步远处的那个黑衣之人。

  东乡郡采邑之主永嘉郡主赵清嘉好像颇有某种兴趣,她转着手中的空酒樽,孤绝冷傲地朝对方挑了一下眉:“怎的又不说话?你主子那边可都开口说要帮我了,哎,说句话呗,我又不会动不动就降罪与你……”

  “君侯早已将我送给您了,您便是主子。”抱着无痕腰刀的黑衣人打断了永嘉郡主的话,黑衣人徐徐开口,声音清澈如山间冷泉,泠泠彻骨。

  永嘉郡主一愣,旋即摇头失笑。

  她关上窗户,坐回圆桌前斟出两盏酒来,一盏放在自己跟前,一盏推向黑衣人那边:“既然你都说了我是你的主子了,那缘何你始终不愿意告诉我你到底姓甚名谁呢?”

  黑衣人似乎垂下了眼睛,因为站在明暗交错的转角处,她半个身子都隐在了浓稠无边的漆黑之中,周身清冷,裹着一种来自黄泉之下的狠戾与绝然,让人望而生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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