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徽不知道长安那边来的倒底是什么客人,大抵是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样来讨好拉拢荆陵侯的,她怕司马玄这个直肠子应付不了长安里来的那些步步为谋的老狐狸,就跟着来到了与前厅一壁之隔的后厅。
司马玄被吵醒,冷着一张写满“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事就滚蛋别妨碍老子睡觉”的脸来到前厅,只与来客说了两句话,就抹脸骂了两句脏话,直接让留生将来客以及那一车的礼物全扔出了宅子。
那个时候,等在后厅的曹徽心中莫名的一片温软——传言中那个手段铁血心狠手辣的少年君侯,其实竟是个连生气骂人都不会大声骂的家伙。
然而事实是——曹徽只是没有进去过北境军的军营里,所以没见过司马玄黑着脸斥骂那些在训练中偷懒耍滑的兵士的模样。开玩笑,她司马玄是什么人?打小在兵窝里混大的兵鲁子——不会骂人?那简直就跟说“少将军司马玄不会用司马家的无痕刀砍匈奴”一样的侮辱人。
只是曹徽不知道。
这厢,想起以前的事,净了手脸的曹徽眉眼里不由自主地弯起笑意。
“被骂了还笑?”司马玄走过来,就着曹徽方才用过的热水洗手,“晚上二伯父为咱们办家宴——你别想用客人的身份推脱。”
司马玄后撤一步,湿漉漉的手及时拉住转身欲跑的曹徽,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三分醉意七分笑意:“我知你如今不大喜欢那种场面,但眼下好不容易才有了寄人篱下的日子,此中乐趣也颇是难得的,再者,祖母说了,要我必须带着你去主府,不然就没我好果子吃。”
曹徽:“……”
她好想一头栽倒晕过去哦。
然而老天爷没听见她心中所求。
五公子司马玄从长安回到老家炎阳的当日夜里,为了给侄子司马玄以及未来的侄媳妇荀氏接风洗尘,二老爷司马仰特意办了一场团圆家宴,就连司马家出嫁的女儿们也都被请了回来。
司马家的许多情况与平常人家里或者勋爵亲贵的家里都不一样,比如说,司马家每逢团圆家宴,宴上菜肴必由司马家的人亲自下厨。
司马仰的儿女本就不少,再加上他那战死的大哥司马亿,三弟司马代以及四弟司马仕的遗孀,众人一起将司马家最大的花厅坐了个满满当当。
司马家的人长相都带气儿,并且言行举止都是带着一种别样的沉静温和,以及武将世家独有的刚硬坦率,曹徽想,或许司马一门那么多人中,就真的只是在庆徐王司马修这一脉里出了两个冷脸的阎王。
家中亲眷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团团圆圆,上到耄耋之年的祖母老太君,下至还在襁褓中的长房小玄孙司马昂,可谓一脉相承。
“当真算是托了五弟弟和未来五弟妹的福,让我们也能提前回娘家尝到爹娘亲自下厨做的菜肴,”司马仰的二女儿执着酒樽向司马玄与曹徽敬酒,一圈热酒吃下来,她似乎已经有些醉了。
与始终素纱遮面的曹徽吃了酒,这位二姑奶奶拉着曹徽语重心长到:“荀家丫头啊,许也是如你所知,我家这个五堂弟打小就是个犟脾气,拗的很,他亲姐姐和他爹娘没少为他的事操心,就连祖母也是每年去信都会询问,如今有你愿意给他主持中馈,司马家当真是感谢之至,毕竟都过去七年唔……”
司马仰的三女儿起身捂住了她二姐的嘴,打着马虎眼叫婆子女使们将吃醉酒的二姑奶奶扶下去歇了。
“七年”是个敏感的词,司马家的人似乎对它有些忌讳。
司马仰二女儿口中的那些话被拦下的及时,大抵没有被旁的什么人听到,屋子里的人照旧吃喝玩乐着,老太君简单走了走过场后就早早地撤了,而司马家的一众晚辈却直到夜里将近人定时分才散席。
不少人都是吃醉了酒被下人从花厅里抬回去的,就连司马玄也吃酒吃得走起路来一步三晃。
大公子司马呈派了两顶软轿将司马玄和曹徽送回的西跨府千字阁。
千字阁是个标准的四舍建筑,阁内的明堂是用来待客的地方,司马玄住在梢间,次间便是备给曹徽住的。
可是留生却在司马玄和曹徽回来后,抱着一只小奶猫跑出来请曹徽暂时移步。
“院儿里怎么这般的热闹,是出什么事了吗?”玉烟尽量扶着有些站不稳的司马玄,看着里里外外跑来跑去的小厮们,边有些艰难地问留生。
“喵~”留生怀里的小奶猫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视线里的所有人。
“……”留生:“傍晚时候有下人在院子里看见一只老鼠,追上去之后又在墙角里发现了一个老鼠窝,捣窝的时候没承想让几只老鼠钻进了屋子,我们便抱了猫来捉老鼠,如今却也只有梢间里清理干净了,遂敢请姑娘暂时移步。”
曹徽:“……”
且先不说她素来就惧怕老鼠,留生所言不禁让曹徽深思:倒底是跑进梢间里的老鼠太笨了被人抓住,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人在捣鬼?
思及此,曹徽颇有些狐疑地看向了司马玄。
却见司马玄伸手就将留生怀里的小奶猫拎过来,并将它举在了脸前。
多吃了几盏酒的人小心翼翼地抱着小花猫,脸上神情在烛盏灯笼的映衬下显得异常乖巧,说出口的话却与这人身上的寒凉气质不太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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