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光飞光,劝尔一杯白酒。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君侯说什么?”曹徽微微偏过头来,第一次这样毫不忌讳地看向司马玄,即便是目光相遇了,她也没有和以前一样狼狈地躲开:“我没听清楚,是要写在契约书上么?”
“不是的,你听错了。”司马玄歪起头温温一笑,颇为俊秀的脸上丝毫不见战场杀伐之人的狠戾与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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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嘉郡主来到炎阳的时候日子已经到了腊月廿八的年尾了。
年关之下,朝廷封笔,百姓团圆,普通的行脚之人早就都回家中过年去了,依旧还住在客栈里的人,大抵只剩下了或有要事在身不得归家的,或重益利轻别离的商贾。
还有的,便是和永嘉郡主这样无家可归的。
“十六在外头么,”永嘉郡主去沐浴之前,抱着要换洗的衣物站在屏风隔断的旁边,打趣着对门外的十六到:“去联系一下你那位旧主罢,就说方便的话明日请他一叙,我去寻他亦或他来寻我都可以。”
外面传来一道清凌无波的回是声,永嘉郡主单侧的秀眉轻轻一挑,不甚在意地进了屏风后面。
然而直到永嘉郡主收拾好一切,就要准备睡觉去了,暗卫十六依旧没有回来。
连日赶路使人异常疲惫,永嘉郡主却因惦记着那边的消息而心中忐忑有些难眠,她便披着件大氅,拎着半壶冷酒靠在暖炉旁等十六回来。
从深夜等至黎明,从一派寂静等至红尘喧嚣,那个神出鬼没的家伙依旧没回来。
永嘉郡主看着被晨光照的渐渐亮敞起来的窗户,突然觉得……这步步紧逼的岁月,好生威风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司马家的人有些多,简单说一下。
老都亓侯叫司马震,是司马玄的祖父,他当初是北境军的中路主将军,他还有三个弟弟,司马霆、司马雷和司马霖,都死在了战场上,于是司马霆、司马雷和司马霖留下来的遗孀就一直和司马震一家生活在一起。
当然,朝廷对司马霆、司马雷和司马霖都有追封,他三家的孩子也会有相应的荫封,但背靠大树好乘凉是亘古不变的惯例,司马震一家就是好大一棵树(司马仁就是司马霖最小的儿子,只比司马玄大四五岁,却比司马玄大一辈。)
司马震有六个儿子,都是嫡出:
长子司马亿,三儿子司马代,以及四儿子司马仕,不幸在北境阵亡,六儿子夭折。
五儿子司马修(主角司马玄的父亲):承袭都亓侯爵位以及北境军中路将军大印,后来成为了庆徐王,如今是北境军的主帅。
二儿子司马仰:在弟弟司马修恩封庆徐王之后,就带着老母亲及一众家眷在老家炎阳生活。
司马修有两子两女:
嫡长女司马英(老大):是过继来的养女(养在司马修第一任夫人姜夫人跟前),嫁与忠武将军魏靖亭为妻。
“嫡长子”司马玄(老二):姜夫人所出,妻曹徽。
庶次女司马苪(老三):妾室所生,养在姜夫人跟前,后在北境因难产离世,留下一对龙凤胎(孩子父亲身份不明),被司马玄收养。
嫡次子司马昆(老四):司马修续弦赵氏所出,司马修封王之后,因嫡长子司马玄有爵位在身,赵氏使了手段迫使司马修上奏,将司马昆请封为庆徐世子。
第17章 第 十七章
暗卫十六领命而去,彻夜未归。
翌日,景初十五年腊月廿九,晨,天光尚未放亮,整个炎阳还笼罩在一片湿冷雾寒之中,民舍里养着的公鸡们立在墙头上争相打鸣,那此起彼伏的啼晓声仿佛要把浓稠夜幕撕开个口子。
客栈的伙计们都回家过年了,男掌柜起早捅开了厨房的灶台,准备起火烧水开始这一年中最后一天的忙碌。
破晓前的夜色太过浓稠,以至于到了黎明时分它还散落在人间各处,没来得及完全散去,永嘉郡主在顽皮孩童点放的爆竹声的嬉闹中,轻轻推开了临街的这扇窗户。
冬寒扑面而来,空气里还隐约夹杂着炮仗燃爆之后散发出来的火/药味,有些刺鼻,也有些熏眼,裹着清晨特有的新鲜冷空气,不由分说地灌了她满胸腔。
要不要再派人去寻一下那个倔的跟牛犊子一样的小暗卫呢?本就思绪纷杂的心里刚冒出一丁点这样的想法,永嘉郡主就已经将守在门外的人喊了进来。
随从元存遇进来后,永嘉郡主抠着窗棂上结的寒霜,先是沉默了一下,才漫不经心地问到:“九忱可有送来什么新的消息?”
随从元存遇:“回主子,还不曾。”
“哦,”永嘉郡主捻了捻指腹上被她抠下来的霜花冰,指尖的温热让细碎的霜花冰瞬间融化成一滴水湿:“派人去一趟九忱那......”
“找到了,”一道冰寒彻骨的声音突然响起,是一夜未归的十六突然出现。
她手里握着带着冰花的玄铁无痕腰刀,微微喘着气,抱拳对永嘉郡主说:“人,找到了。”
十六清凌彻骨的声音落下,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街上逐渐热闹起来的嘈杂声从敞开的窗户传进来,清晰且突兀地充斥在房间之中。
一股无法言喻的喜悦从心底的最深处一划而过,隐约悬在心口的石头也悄悄落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永嘉郡主听见自己问了三个字,“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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