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在卧榻角落里熟睡的曹徽浑身猛的一抖,满头大汗的在噩梦与惊雷的双重惊吓中醒了过来。
留生的拍门声和曹徽额头上的汗珠一样密集:“主子主母,不好了,昆世子出事了!”
……
庆徐王府发生了一件塌了半边天的事情——庆徐世子以诱骗奸杀闺中少女罪被人状告到长安府,长安府尹张伯笒连夜带人冲进珖韵阁,在司马昆下榻的房间里搜出了被奸杀的受害人尸体,并带走了醉酒未醒的十七岁生辰还没过的庆徐世子,司马元祉。
人命官司,证据确凿,即便是司马元祉从始至终矢口否认。
司马玄并没有立马上赶着往庆徐王府跑,她虽然也关心素来纯和良善的四弟弟司马昆,但事情该怎么办她还是有些条理的。
三日之后,恢复了一个多月的司马玄虽然依旧看起来气虚体弱,但好歹已经能下地行走的荆陵侯,偕夫人荀氏乘车赶往庆徐王府。
荆陵侯府离庆徐王府不算太远,可当司马玄乘侯府的马车从荆陵侯府来到庆徐王府后,下马车的时候她还是脚软的差点没能站稳。
幸好曹徽在旁边扶了她一下。
庆徐王府,前厅:
“元初,你怎么亲自跑过来了!”司马英快步从厅里迎出来,同素纱遮面的曹徽一起扶着司马玄走进厅里。
司马英感受得到,弟弟的身体恢复的并不是太好,他现在连上厅前的这几级台阶都还有些吃力。
“何叔,父亲呢?”司马玄虚虚的喘了一口气,问王府副将何统到:“世子他倒底是出了什么事?”
作为经历过无数风浪的庆徐王副将,何统还算沉稳的给司马玄和曹徽揖了小礼:“二公子二夫人容禀,主子眼下去了天牢,世子他……”
“被关进天牢的是我的儿子,何要你假惺惺来装甚么好人!”一道几近疯狂的声音突然声嘶力竭般的从前厅的隔屏后头传了过来,毫无征兆的截断了何统嘴里的话。
然而,还没等司马玄反应过来,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就疯一般的朝她和曹徽撞了过来。
毫无意外的,这女人不仅把司马玄撞倒了,还用一只锋利的钗子划伤了司马玄的手臂——若不是曹徽下意识的挡了那一下,钗子恐怕就插进了司马玄的心脏。
“王妃!”
“二公子!”
“元初!”
王府前厅里一片混乱。
“疯了,这个女人疯了!”司马英挥动着扶司马玄起来时沾了满手血的手,扬声把门外守着的婆子们都喊了进来:“把她绑起来,绑起来!”
一干打将军府过来的婆子女使得了命令一拥而上,王府里头,王妃赵氏身边的人自然要拼死阻拦反抗——场面好不混乱。
“且慢,”沙哑的声音虚弱的响起,不疾不徐,却轻而易举的压下了所有的纷乱嘈杂。
司马玄坐在椅子里,边让曹徽给自己紧急包扎胳膊上的伤口,边给玉烟递了一个眼神,同众人说到:“王妃是父亲三书六礼明媒正娶的妻,是孤与大姐姐的继母,更是世子的生母,她今日便是当众杀了我,你们也不能对她如此的无礼……”
故意加重了“继母”、“生母”以及“杀了”等词的司马玄长长的歇了一口气,成功且彻底的激怒了赵氏之后,她这才抬手示意何统,道:“劳烦何叔把王妃送回内院罢,请好好照顾她,一切等父亲回来再说。”
“是,二公子,老奴领命。”何统手里扭着那个方才想趁乱把刺伤司马玄的那支钗子偷藏起来的老妇人,恭敬的向司马玄颔首,带着人一并朝内院的方向去了。
很快,司马修回来了。
司马玄虚弱的靠在椅子里,无力的看着父亲由远及近走过来。
——四弟弟司马昆从被抓入狱至被扭送进大理寺,再到现在被提到天牢里,不过才三日的时间,父亲那素来劲松般挺直的身形竟然已经有些佝偻了,父亲的鬓边,不知何时竟然多了那么多的白发。
“我已经知道了你母亲刺伤你的事情了,”司马修抬手阻拦下一屋子人的行礼,步履沉重的坐到正堂上,他重重的按了按太阳穴,音容具疲,“我带了太医署的白太医过来为她诊治,元初,事有轻重缓急,你四弟弟自打下了狱中,至今除了说过一次‘冤枉’两个字外,旁的别无他言。”
司马玄本就无甚血色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俄而,众人听见司马修用一种沧桑的声音说:“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今日要在辰时末刻巳时初刻进行三堂会审,内阁奉旨陪审,元祉今早突然开口,说要单独见他二哥哥。”
“见我?”司马玄与曹徽对视一眼,两人又一起疑惑的看向司马修。
“不错,见你,”司马修极缓的点了点头,“死的那个孩子是文昌伯爵府的嫡五女,十四岁,这案子本就不好办了,可你四弟弟从头到尾什么也不肯说,如今他突然说想见你,说不定是他想起什么证据或者是什么东西了要说与你知,元初……”
司马修禀退了前厅里所有的人,包括曹徽和司马英。
待众人都出去之后,司马修顿了顿,说:“元初,待将你四弟弟救出来,便是你像儿时那样要我休,休了元祉他母亲,迎回你母亲的神主牌位我也答应,甚至你想要回世子爵位,为父也是给得的,只要……只要你能保得你弟弟一命元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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