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绸的成型说简单不简单, 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将缫丝过后的生丝织染成设计图纸上所需要的版式就行了。
新礼制料的丝绸既在市面上数一数二,那制造原料——生丝必然也不会差。
生丝分等级, 从A到G 不等,新礼用来制上等丝绸的生丝向来是A级。程双仔细考察了现场,也对相应的工作人员进行了询问, 得到的回答都是在用料上绝对不存在问题。
说实话,程双这几天听得最多的话就是‘没问题’。既然已经出现了问题,就不存在‘没问题’的可能。所以没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她已经不敢相信任何人。
恰在这时,问题丝绸的制成厂家调查结果出来了,在西北区的松市。
到松市最便捷的方式是在晋城转飞机,其中有快八小时的时间差。这并不是最快的方式,对争分夺秒的程双而言,或许选择直达的高铁能更快到达松市。
但程双选择了坐飞机。
对此,同行的人员没有任何的意见。
坐高铁还是太委屈程双了,长途高铁连续七八个小时都要耗在这上头,还是坐飞机更自由些。
果不其然,飞机一在晋城落地,他们就没再找到过程双。当然,谁也没敢打电话去问她的行程,这他妈不等同于找死吗,谁敢妨碍老板找自由。
老板爱自由他们没话说,只是——他们该咋办?
正当众人原地踟蹰之际,还是助理黎秋上前告诉众人:程总故意留出几个小时是休息用的,跟着她连续忙了好几天,趁这几个小时回家看看老婆孩子都行。没地方去的可以在附近的酒店休息,她已经订好了房间。傍晚时间在机场集合就行。
话落,众人脸上都扬起了笑容。
六点,飞机准时在晋城黄金机场起飞。
休息后的同行人员干劲明显更足了,即使是晚饭时间,头等舱各处依旧响起关于这次质量问题的讨论。
事发到现在,即使新礼制料的公关客服部一直在发力,但整件事就像背后有人操控般,极为有组织有预谋。
从客户投诉再到批量质检,问题如剥洋葱般层出不穷,叫人应接不暇。
尽管新礼制料一直在对外承诺:凡是投诉了质量问题的客户,一经核实,定会给予一定量的赔偿,做到‘绝不欺骗消费者’的经营理念。
但——收效甚微。
或许这种趋势还挺好理解,毕竟新礼制料总不可能一直霸占着丝绸行头品牌这位置不放,背地里眼红这位置的人肯定不在少数,趁此机会窜上来踩上一两脚,再正常不过。
所以,公关方面的工作,即使是没用,也一直要做。
夜渐渐深了。
舱内的讨论声逐渐小了,众人视线不约而同看向程双的位置。
她手撑着头,手肘抵在座椅扶手上,似是阖着眼,安静且沉默。
简单一个侧影,却叫人不自觉屏息,周围的说话声都在刻意放小,生怕惊扰了她休息。
众人都明白,这几天最累的,还是程双。
****
那天的程双依旧走得毫不留恋。
程双说完,穆子星就没再问了。她安静窝在被窝里,听着耳边传来的声响,微阖着眼。
既然注定是一下床就尴尬关系,那还不如不要面对了。
她眼眸只是微微合上,对外界的感知能力敏锐非常。突然某瞬间,那悉索的声响止了,她眼眸发热,像是正被什么炙热的东西直视着。
穆子星想睁开眼,又掐着手忍住了。
她这是还心存什么可怜幻想,程双怎么可能还停下来看她。而且,就算她还看她,又关她什么事。
很快,房间里响起脚步声,开门关门声,室内重回寂静。
穆子星睁开眼,扯起嘴角嗤笑了声。
很好,这很性伴侣。
说她没意见是不可能的。
穆子星性观念其实没那么开放,之所以会答应程双的提议,一是被激,二大概是不想就此断了联系吧。
她得承认她对程双有感觉,起码在床上的时候很有感觉。可这种微妙的感觉一下床就因为她的绝情消散而光。
不得不说,程双这件事做得极有分寸。
她们这关系,下了床就绝对不能黏黏糊糊,不然这就和谈恋爱没啥区别了。两个人又没在谈恋爱,该清醒的时候自然该清醒,程双就很清醒。这就得怪她入戏太深。
所以,程双其实做得很对。
穆子星越是这样说服自己,牙就咬得愈紧。
没错是没错,但程双能不能考虑下她的感受。前一秒还在云端,后一秒就跌落谷底……这极端的反差,一般人能接受得了吗?
穆子星这种类似嗔怪的情绪逐渐因新礼制料的各种□□而消逝一空。
像一头独立行走在丛林中的豹子,因枪伤在身而不堪重负,前有狼后有虎,纷纷眼冒绿光,如何在这样的环境下打出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才是眼下最重要的问题。
谁见过在这种情况下还淡定安抚母豹子情绪的豹子吗?
穆子星觉得她有点想通了。
可又有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程双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来找她?
——性伴侣的职业操守?
穆子星思衬良久都参不透程双这做法里头到底暗藏什么玄机,倒参透了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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