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期的心理素质真的是超凡卓绝,那天亲亲过后,还能抱着她继续把故事念下去,直至把那个章节念完。
差不多是合上书的同时,佳期的爸妈就回来了。两人也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
她和佳期是完全不同的。佳期虽说总板着一张冰块儿脸, 可她其实是非常单纯而热烈的,又兼之有披荆斩棘的勇气。而她?她的一切都是模糊的,混沌的,悬而未决的。假如谢佳期是仗剑行走江湖的勇士,那么她就是沙漠里没命狂奔的鸵鸟。并不是身后有追逐她的天敌,令她惶恐不安的是内在的她本身。她不敢拨开迷雾去直面自己的内心。她根本不像一个明朗活泼的少女,反而像顾虑重重的暮年人。
现在佳期知道了她是这么个畏首畏尾的家伙,平时的嚣张加w只是一层水彩描的虚张声势的狮子皮,她还会喜欢她吗?即使出于惯性能再眷恋一段时间,最后也会发现,她其实是配不上她的好的。她非但有一身的毛病,见鬼啊阅读障碍啊,亦且连寻常女孩子所拥有的那些美好品质也一个不占。看清真相兴许要花一点时间,到时候,佳期看清了,就能简单地放下了吧。没有必要刻意逼着她放弃之类的。
顺其自然是最好的。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佳期回来教室时早读铃已经打过了。早读与第一节 课无缝衔接。老师拖堂,紧接着上第二节,第二节课下课课间操,去洗手间,回来就是第三节课,眼保健操,第四节。
一上午,大家根本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终于放学,林未眠因为磨蹭,一抬头,教室里又是空荡荡的了,前方秋风过处,书页哗啦啦地翻动。
“林未眠。”头顶有人叫她,“吃饭去。”
林未眠仰头一望,佳期表情淡淡的站在那里。
“好、好的。”她也刷拉一声站起来,手插进上衣袋里握着校园卡,因为太用力了,卡片的边缘硌得手心发疼。
两人一起到食堂坐定。林未眠不免想起上一个夏天,自己缠着谢佳期,让她当自己的辟邪神器。其实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回头望望,感觉像隔了大半个人生似的。
佳期正低头将菜里的蒜末挑出来,不妨前方伸来一双筷子,往她这边递排骨,煎得外焦里酥的红烧小排,一块一块,拣最漂亮的都给她送过来。
佳期抬眼望着对面的小姑娘。
视线一碰到,林未眠又红了脸,拿筷子指指她的饭,“多、多吃点。”
好么,结巴了。她害羞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佳期故意严肃问:“对我这么好?”
林未眠的表情更好玩了,非但脸是红的,连眼角都红了,好像上了那种腮红斜飞入鬓的晚宴妆,“必、必须的。”顿一顿,挺了挺脊背,“毕竟,明年夏天,我还要拜托你。”
“辟邪?”佳期皱皱眉。
林未眠咕嘟咽了咽口水,点头,“可以吗?”
“我考虑一下。”谢佳期一脸郑重。
还好,佳期也有权衡利弊的时候。林未眠安心了。吃过饭,回到教室,问谢佳期问题的同学络绎不绝,林未眠鼓着腮帮子望着她那边,手指摩挲着数学试卷的边沿,那块儿渐渐变得绒绒的,被她磨得起了毛。等谢佳期身边的人一起一起地都散尽了,她几次想起身过去,还是不够胆子,最终转过身,皱眉看着桌子上的卷子发呆。
桌上哒的一声放下一支铅笔。林未眠仰头去看,佳”期站在她桌旁,“这支笔是你落的。”
林未眠将那铅笔拿起来,握在手心看了看,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抬起手来递给她,“我用的不是这个牌子。”
佳期噢了一声,接过笔,转身要走。林未眠连忙叫住她,“谢佳期。”
居高临下的人给她一个“你还有事?”的表情。
林未眠心想这真是天赐良机呀,赶忙将试卷递上去,“这个,解答题的第三大题,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讲一讲?”
佳期点点头,侧身坐在她前边空着的位子上,拿过林未眠桌上的笔,演算给她看。林未眠歪着脑袋看着,长睫毛间或抖动一下。
佳期写完,还要用手指循着笔迹划过,一边念出来,问对面的:“有问题吗?”
花了近二十分钟,才讲透彻了,还给她留了个例题,让她自己再做一遍。
佳期起身的时候,林未眠收卷子,一抽卷子,一时不察,将桌上一个桃灰色封皮的笔记本碰掉了,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翻开了。
佳期替她捡起来,目光不自觉落在上边的文字上,咦了一声:“你写的?”
林未眠将笔记本夺过来,合上了,抱在胸前,一脸尴尬,“是又怎么样!”
佳期唔了一声:“好像写得挺好。”伸手讨要,“借我看看。”
林未眠皱了皱眉头,小嘴撅起来,左右为难,看看谢佳期摊开在半空中的手,垂眸望望自己的本子,又看看写得密密麻麻的卷子,终于还是迟疑着将本子递出去,啪地一声放在谢佳期手心,人坐下了,低头咬着下嘴唇,脸涨得通红。
太羞耻了。
佳期就站在那里,轻轻翻到方才不小心看到的地方,花了三分钟看过,将本子合上,放在林未眠跟前,“真的可以。投出去吧。”
林未眠待她转身走了,朝她的背影看看,狐疑地翻开那笔记本,自己再浏览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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