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乔晃晃杯子,饶有兴味地笑道:“这人还没进她家,看看这胳膊肘就拐成什么样儿了?”
她们坐在回廊上谈天,身后不远处三三两两的人群其实都有目共睹。佳期看着她们在那里聊了快有一刻钟了,再也站不住,因此就和身边的几人告罪,说要离开一下。
当她去到两人身边,只听她们所聊的话题,竟然是关于见鬼的。林未眠说:“他也太胡作非为了吧。我这桩官司还没闹清楚,他怎么又摊上了一个?这次是把阴阳眼给了谁?”小乔笑道:“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孤儿。车祸。名伶虽然很顽劣,倒不全是为了偷懒,其实也是有善心的。他这不要救人吗,总得有个由头。”
林未眠却很为他担心:“他这么乱搞,上边,我是说,他的上级神官之类的——应该有吧——难道不会惩戒他么?”她深信东方玄幻必是五千年那一套,比如无规矩不成方圆,总有管束的。
小乔颔首:“唔,我也是这么和他说,他讲没关系,他摆得平。”
林未眠翻了个白眼,心里骂了句死小孩。佳期已经坐到她身边来了,她知道。自己的手也在她手里握着呢。佳期不会撒娇,只在眼角流露着一点点委屈,默默的一语不发,仿佛受了欺负。她们俩之间,有些问题佳期处理起来比较成熟,但有些事情,则是她比较老练。她回握着谢佳期的手,对小乔说:“我们要回去了,乔博士你多玩一会儿。”
小乔点头,又象征性地朝佳期举了举杯,转身继续赏雨饮酒。
两人和美东告别,从这古意盎然,处处散发着花木清香的复古庭院出来,径直回到家,开始做题。她们迩来十分默契。人这一生之中,喜欢另一个人喜欢到寸步不愿与她相离的机会,其实是少之又少的,假使这样的感情没有善终,那么很难想象当事人往后怎么敞开心扉去接纳一份新情谊。两人都算聪明人,都知道自己幸运,同时又不免有点战战兢兢的,如履薄冰。林未眠的理综成绩考了两次二百四,后来又掉到一百九十几,再回到两百分,总之仍是她发挥最不稳定的那一科。所以佳期完成自己的任务之后,就守着她在那里刷题,林未眠如果托着腮苦思冥想了,佳期也会给一点点线索,当作开窍的提示。
做完卷子就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
顾阿姨今天会带着佳树回来。
春姨其实下午来送过一次卤牛肉,只不过东西留在冰箱,她人就走了,还叫她们不要出来招呼她。
佳期掌厨,林未眠在旁边打下手,将那姜与蒜都切成细细的丝。佳期见了,皱皱眉和她道:“别切那么仔细,随便一点没关系的。”她是想提醒她别切了手,又怕一语成谶。也没见过这样的,说了不让她进厨房,拦都拦不住。
林未眠却大喇喇地不当一回事,笑嘻嘻地说:“佳期,在别人眼里看来,你这样的千金大小姐,过得不知道是怎样锦衣玉食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实际上呢,啧啧啧。”
佳期一边用锅热油,一边淡淡地看她一眼。
林未眠只知道佳期之所以住到这里,与老宅子分开,有一个原因是那边的应酬太多,三不五时有客人上门,知道她或是佳树在,就要“瞻仰一下小谢总的风采”,烦不胜烦,影响学习,但是她为什么抢着亲自下厨,不肯让春姨或是别的小阿姨来照顾,她却觉得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谢佳期又不是巨蟹座,不应当这么热爱家务劳动才对。
她只管这么想着,不提防手上忽然一痛,啊呀一声,只见原木砧板上染上了澎湃的血色,她想捂住嘴不出声已经来不及了。佳期回过头来,立刻关了火,从她手里夺了刀放下,拉着她去水龙头下冲洗。冲洗干净,捧着看了看伤口,怒道:“让你别过来,就是不听。”
林未眠见她生气了,干干一笑:“没事,一点小伤。”
小伤不假,还是进房间处理了一番,手指上包着蓬蓬的白纱布。佳期脸上还残留着些微的薄怒,林未眠见了,心里不免内疚起来,她本来是去帮忙的,想佳期轻松一点,这下却越帮越忙了。她想了想,探手拿了一支马克笔来,在那白白的纱布上画了个简笔的笑脸,荧光绿的笔触,两只眼睛向下弯,一张嘴巴向上弯,画完了,凑到佳期跟前勾一勾,模仿蜡笔小新的语气说:“佳期小姐,不要生气啦。”
佳期蹙起来的眉头并没有舒展,握住她那受了伤的纤细食指,喃喃道:“怎么又伤到这里呢。”
上次林未眠用美工剪刀划伤的,就是差不多的区域,这次旧伤上面叠新伤了。
林未眠将手指收回来,脸上依然是笑嘻嘻的:“哎,谢佳期,你也太婆婆妈妈了。我待会儿多吃点不就补上了吗。咱们快去做饭,阿姨和佳树就要回来了。”
“你待这儿。”佳期冷冷地说。
林未眠于是乖乖待这儿,她坐在椅子里晃动她的脑瓜东张西望时,看到桌上放的台历,伸手翻了两页,竟然马上就要立夏了。她扭头往佳期的床上看看,不由就面红耳热起来。妈妈大婚那日,她找佳期求安慰,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以后,某方面两个人一直都有点羞惭惭,或许是她单方面,总之最近连亲吻都有些避忌。一来复习忙得人头昏脑涨,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情,二来一亲,她就想到那晚的事情,非常地羞耻,所以尽量避开。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用kiss来当作学习奖励的措施暂时取消了。而每当察觉气氛良好,也许就要亲到一起时,她就问一道巨难的数学题,毕恭毕敬,让佳期在草稿纸上给她讲半天,也就有效防止了接吻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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