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佳期倒是意外地耐心,索要了碘酒和棉签,带着她到隔壁的房间去清理。
棉签沾着酒精摁在擦破皮的地方,还真有点刺激,林未眠咬着牙,看谢佳期垂着睫毛在那里仔细清理。也许是听到她轻微的嘶嘶吸气的声音,谢佳期手上的功夫越来越轻柔,一边擦拭消毒,一边还替她轻轻地吹着。
林未眠倒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脸也有些微热,“哎,可、可以了。”手要往回抽。谢佳期反应比她快,不等她撤成功就按住了,继续清理剩余的一小块伤皮,嘴里问:“怎么忽然跑那么快?”
林未眠咬着嘴唇不说话。
半天没等来回答,佳期抬眼看看她。
小小颗洁白的牙齿咬住了红润的唇瓣,乌黑的眼瞳浸在闪闪的泪花里,有种欲说还休的难言之隐在。
“深藏不露?”佳期问。
林未眠:“……你就当是这样吧。”
伤口用络合碘清理过后,染了淡淡的一层褐色,林未眠将手晾远一点看看,蓦地想起来什么,嗷了一声,指着谢佳期:“好啊你,谢佳期,你居然逃课!”
佳期摸了摸鼻子。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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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最后一节课,两人回到教室,数学老师在讲刚发下来的试题卷。
两人喊了报告,回到座位,各自的试卷都放在桌子上,分数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林未眠看一眼自己那个鲜红的“49”,再看一眼谢佳期的“149”,咬咬牙,将试卷团成一团要塞抽屉。
谢佳期伸手跟过去拿,胳膊被林未眠一挡,“少管我。”
剩的半节课,林未眠都趴在臂弯里看窗外的风景。晚风吹拂,扬起了她的发丝,有几缕到了佳期的鼻尖,带着幽香。
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到了第七节 课,身体里的能量供应都已经是强弩之末。非常需要补充体力了。最后几分钟在自习中度过。
放学铃一响,大部分学生顿时如蒙大赦,作鸟兽散。
两人做完值日,回家的路上,同学已只剩寥寥几人。
林未眠出校门就接到了阮美东的哭诉电话,她说自己卡点过了,可能体育老师看在她美貌的份上,有稍微放她一马,但她还是两条腿都要废了,明天要尽力剥削林未眠,才能补偿她幼小心灵所受的伤害。
那边歇斯底里地嚎哭,这边则不遗余力地安抚:“行了行了,知道了,反正我这个月的零花钱都还没怎么动呢,都给你,随你吃什么,吃一头鲸鱼我也不管,好了没有?”
那边夸张的悲泣这才渐次消弭。
收了线,林未眠怪异地睨一眼谢佳期,“干嘛这样看我。”
“成绩,到底怎么回事。”
被质疑的人看向前方,手机顺着掌心,滑过修长指尖,再滑进了侧边的挎包,重获自由的双手并拢在一起,去接从梧桐树的枝桠之间漏下来的最后一抹夕阳,“不用你管。你只要继续考你的第一就行。”
佳期却自顾自往下说:“所得的分数,全部来自选择和判断。作文不写。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林未眠手心盛满了橘色的残照,黝黑而潮湿的眼睛看向谢佳期,等着她将未完的话柄往下延续。
“认知障碍?”佳期静静与她对视。
吱嘎吱嘎的落叶碎裂声停止了。
夕阳终于彻底地沉没。
白天与黑夜之间的分割线第一次这样夸张地呈现。
两个人站在盛大的暮色里,林未眠转个身,正对着眼前人,双手背在身后,点头:“说嘛,说下去。”
“那场灾难让你出现了认知障碍。”佳期语速刻意放慢了。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得通了。不只是学习成绩变差。也包括不愿意面对儿时的偶像。因为认知障碍,就等于同时丧失了大部分读写能力,那么很多事情自然成了奢望。而林未眠是那种一旦得不到,会迅速假装不想要的人。
林未眠在暮色里目光变得很沉静,盯着谢佳期看了几秒,扭过脸哼了一声,“瞎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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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完饭,顾婕的宋助车开到了楼下,接她去公司开紧急投标会,谢佳期她爸不在,有些事情需要她独当一面拿主意。
剩下两人在家。
今天八百米测验时发生的事情让林未眠心有余悸。
因此当她准备洗澡时,搂着衣服站在谢佳期房门口,磨蹭着迟迟没有行动。
佳期正蹲在地上整理小柜子,抬头见了她,绾绾头发,“怎么?”
林未眠低下头,脚趾在拖鞋里不安分地翘来翘去。当谢佳期的鞋也出现在她视野里时,她抬起脸,鼓着腮帮子,面颊泛红,“辟邪神器,你能不能…能不能…”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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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东浑身舒展地赖在座椅内,对着手机屏幕邀请Joyce。
“小乔乔,明天有个饭局,美少女请吃火锅,你能不能来呀。”她的长发熨帖地掌握在身后美发师的手里,往前一顿的时候难免扯痛,嘶了一声。
小乔在那边端着杯子淡然喝茶:“小朋友,我可不像你那么闲啊。别忘了……”
“是是是,别忘了您是博士,还有很多伟大的定理等着您去证明。”美东忍不住要像林未眠一样翻白眼了,可还是堪堪克制住,“但饭总归是要吃的嘛,你又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了。”
“再看吧。”乔博士又将水杯往唇边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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