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宴黎对她坦白了,她竟然对自己坦诚了她的女子身份。天知道当时的温梓然有多慌乱。虽然她早就知道了宴黎的身份,这些天也想过许多许多,可在她接受之前,对方就已经斩断退路将她推开了——如果喜欢,如果在意,对方又怎么会如此坦然的对她说出那样的秘密?
在温梓然看来,宴黎今日的坦白其实就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然后隐晦的拒绝。
温梓然有自己的骄傲,所以不等宴黎将拒绝的话说得太明白,便提前打断了对方。但付出的真心也不能轻易收回,所以她茫然无措,所以她仓皇而走。
但有些事,逃避是不能解决的,自欺欺人更是做不到,于是便有了这一夜梦魇。
夏夜的微风不似白日燥热,也带上了些微凉意。这难得的夜风本可在这盛夏夜里一解暑热,但落在温梓然那汗湿的单薄衣衫上,却无端让人觉得寒凉。
床榻上蜷缩着的人,微微打了个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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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已经在温家住了两天了,城中彻底平静下来,有从南门逃难的人陆续回归,街道上也出现了许多普通百姓。换句话说,一切都已安定,她也没有继续赖在温家的借口了。
秦云书已经和老板娘商量好了,今日两人便一同去往城西,看看饭馆的损失顺便收拾一番。谁知做好早饭却迟迟等不到温梓然出来,她亲自过去叫人,房门敲了半晌,打开后露出的却是一张憔悴的脸——面色苍白,眼下青黑,好似一夜之间温梓然便生了一场大病。
从未见过女儿如此模样的秦云书被吓了一跳,当即便要去请大夫,却被温梓然拦下了:“阿娘,不用请大夫了,我自己也会些医术。我没生病,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罢了。”
秦云书闻言狐疑的将人打量了一番,不提温梓然此时的憔悴模样,她其实一直好奇女儿的医术是从哪里学来的?不像宴黎等人,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女儿学过什么会些什么,她是再清楚不过的。然而之前当着外人的面她不方便询问,现在面对着女儿憔悴的模样,她同样也不好多问。
将其余的疑问压回心间,秦云书担忧道:“好好的怎么会没有休息好?”
温梓然并不想回答,可见母亲没有要放过的意思,只好道:“昨夜做了个噩梦。”
秦云书便不好再细问了,不过也因为女儿今日身体不佳的缘故,放弃了原本的打算。等到三人用过早饭后,她便站在门口送走了要为自家饭馆奔波的老板娘,后者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两人相处多日,更是经历过一同躲避战乱的艰难,情谊早已是今非昔比。如今乍然分开,秦云书心中也浮现了些许怅然若失。不过转念想想,饭馆也就在城西,老板娘即便离开也是在同一座城里,更何况她今后还会回饭馆做事,那一点点的怅然便也瞬息消退了。
收拾屋子的事简单却也繁琐,前两日有老板娘和宴黎帮忙,温家里比较麻烦费力的事已经打理得七七八八了。不过还有些琐碎没有处理干净,秦云书送走老板娘后便在院子里慢慢做起事来。
温梓然也在院子里,她坐在宴黎昨天刚修好的一张椅子上,没有选择房檐或者树荫下,而是直接坐在了空旷的院子中间。灿烂的朝阳毫无顾忌的洒落在她身上,没有正午时的灼热,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暖意,晒得久了,似乎便能将那股从内而外生出的寒意驱逐……
秦云书忙碌了一会儿,抬头见着女儿还仰着头晒着太阳,便忍不住劝道:“梓然,回屋吧,晒太久小心晒黑了。还有你昨晚不是没有休息好吗,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再回房睡一觉好了。”
温梓然没有动,依旧是那副仰着头静静晒太阳的模样,许久才道:“不用了。”
秦云书并不多劝,因为大多数时候温梓然心中都是有成算的,再说晒晒太阳也不能算是坏事。直到晌午要去做午饭了,她才恍然明白女儿在院子里呆坐一上午的用意——一直面对着院门的方向,她其实是在等隔壁的小将军吧?只可惜前两日赶都赶不走的人,今天却并没有坚持过来。
说不出该有怎样的感慨,秦云书摇摇头,径自去了厨房准备午饭。
夏日晌午的太阳已经很灼热了,可温梓然依旧坐在院中没动,耳边时不时能听见厨房里阿娘做饭的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小院的静谧被打破,一阵略有些刺耳的“哗哗”声突兀传来。
温梓然闻声抬头,直直的看向了院门的方向,那“哗哗”的声响正是从院门处传来。而比她更快的是趴在她身边同样懒洋洋晒太阳的小黑,它一下子来了精神,颠颠儿跑到了院门后面就冲着紧闭的院门“汪汪”叫了几声,同时摇着尾巴一副兴奋模样。
“哗哗”的声响自然不会是有人造访的敲门声,更像是小动物拿爪子刨门的声音。而随着小黑的犬吠,门外回应似得响起的“汪汪”叫声,也恰巧证明了这一点。
温梓然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宴黎带过来的小白,她细心敏锐耳力上佳,记忆力也不错,昨天刚听过的奶声奶气的犬吠今天自然不会就忘了。她忽而抿唇,心中生出些希冀又怪异的情绪,却不及深想便站起了身,然后径直走过去打开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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