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黎点头,又说起昨晚半夜被冻醒的事,面对亲爹这些也没什么不好开口的,只不过略去了其间种种暧昧不提。最后竟从宴将军这里要到了几斤木炭,小村里买来的东西都算不上好货,但晚上烧一盆驱驱寒也是可以的,总不至于再被冻醒。
闲话说过,宴黎看了看外间依旧飘飞的雪花,不禁有些担忧道:“阿爹,这还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呢,怎就下个没完了?再这样下去,咱们进京的行程怕是要被拖累了。”
房中燃着火盆,宴将军便坐在火盆边抬手烤着火,闻言倒是不怎么在意的答道:“迟些就迟些吧,我也不爱在京城那地方久待,述职之后咱们正好也能早些回来。”说完叹了口气,似不经意般说道:“如今的京城,可是真正的是非之地,我们可参和不起。”
屋子里暖洋洋的,而且只有宴擎父女和温梓然三人在,说起话来倒是没有多少顾虑。宴黎想了想,也没避讳着温梓然,便问道:“是燕王回京之后闹出事了?”
燕王不是善茬,虽然他在边城表现得亲和有礼没什么架子,可再如何他都是今上最宠爱的皇子,后宫里还有一位受宠的母妃。他此番在边城可是吃了大亏,而且明摆着有人不惜通敌卖国来坑他,这口气他又怎么可能咽得下去?在他离开边城时,父女二人便已经猜到京中将有风浪了。
晏家在京中自有眼线,宴擎的消息还算灵通,当即点点头道:“半月前陛下下诏废太子了,如今储位空置,几个皇子可不争得厉害?也是我倒霉,偏在今年述职。”
其实与胡人勾结的究竟是不是太子,宴黎等知情人心中都是存疑,可哪怕不是,他占着储君之位便是燕王更进一步的阻碍。如此究竟是不是太子主谋,都已经不重要了,燕王必然要先将他从储位上拉下来,而后才能谋取更多——报仇的事,来日再深究也不晚。
京中暗潮汹涌,不过宴擎和宴黎说说也就罢了,真担心倒也没有多少。毕竟晏家一向远离皇权争斗,而且如今皇帝尚且安康,有他约束这储位之争再如何也波及不到边城。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京城的局势,宴擎以往没打算让宴黎入仕为官,所以这些事也都不与她说,只管让她在边城过得自在便是。可如今不同了,宴黎已经封将,而且还和燕王多多少少有些关联,入京之前他总是要将这些事与她交代一番的,这场风雪却是来得挺是时候。
父女二人只做闲谈,将京城的事看得离自己很远,却不曾注意到一旁的温梓然偷偷蹙了眉。
温梓然重活一世没错,可她原只是个深闺女子,对于天下局势之类的事所知甚少。不过哪怕身在边关,哪怕身处闺阁,有些事她还是知道的——比如当今皇帝已是命不久矣,她记得是在前世边城被破之前,皇帝就已经驾崩了,然后新帝登基,胡人趁着朝局不稳才来攻打的。
不过当时边关一派的兵荒马乱,新帝究竟是谁她并不知道。而后一切平定下来,边关在阿兄的凌厉手段下恢复了安宁,她也只知道新帝的年号是延庆,那位延庆新帝倒是对她的阿兄颇为赞赏。
当然,这都是前世之事了,如今不提她阿娘与宴将军没有走到一处,就连边城与胡人的交战都发生了这许多变化,温梓然也不能确定朝局仍是前世的走向。
但无论如何,京城如今是真正的是非之地,万一皇帝驾崩也和边城战事一样提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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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村长家出来时,温梓然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宴黎拎着从亲爹那里要来的木炭扶了她几回,仍旧有些提心吊胆。最后实在忍不住,左右看看没有旁人,小将军干脆一把将人背了起来。
宴黎的后背不够宽阔却很坚定,温梓然并不陌生,她顺从的趴伏在她肩头,温热的呼吸打在宴黎颈间。有些痒痒的,让人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却并不讨厌。
旋即,宴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梓然,回神了吗,你在想些什么呢?”
温梓然靠在她肩头,闻言将下巴搁在了她肩膀上,也不避讳什么便答道:“听了宴将军的话,我怕京中生变。”顿了顿,又道:“我幼时也听母亲讲过史,那些皇子皇孙们为了争夺皇位,可都是六亲不认的。如果咱们不小心招惹上了……”
她忧心忡忡,宴黎听完却忍不住发笑,闷闷的笑声从胸腔里发了出来:“咱们不过是些小人物,梓然你太杞人忧天了。”
小人物吗?不至于。就算如今的宴黎还是个小人物,可她背后的晏家却仍是隐藏的庞然大物。否则前世宴黎不会那样快就崛起,甚至于边关的军队都成了晏家军……若是彼时阿兄不曾早逝,封狼居胥不在话下,手握重兵更是风头无两。
这样的晏家,这样的宴黎,即使还没走到那一步,要说没人惦记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温梓然知道宴黎的性子,现在与她说这些也是无用,对方并不会太过放在心上。甚至于等到将来入了京,真有人想拉拢宴黎,许以高官厚禄,许以财帛美人,她的阿兄恐怕都不会动心。到时怕只怕有些动了歪心思,利诱不成就换威逼陷害……
想着些有的没的,温梓然还是担心。她伸手环着宴黎的脖子,手掌扶着宴黎的脸偏向过来,然后在对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落下轻轻一吻,接着说道:“那等进了京,阿兄一直陪在我身边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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