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黎对燕王却是天然便有些不喜,因为燕王一来他就要将金马送出去了。哪怕明知道这是阿爹的谋划,并非燕王豪取巧夺,但想着自己花费千金才买来的马儿就要这么送出去,他也还是忍不住有些心疼——如果不是真心喜欢,他又怎会舍得花千金将那马买下呢?
不过不喜归不喜,燕王殿下相邀,知道分寸的宴黎还是不能不去的。
等宴黎来到燕王暂居的院落时,里面的一切已是大变样了,不说屋舍之中添了不少物件,就连院子和附带的小花园都被精心收拾了一遍。若非宴黎在这将军府里住了多年,对这院子熟悉至极,几乎要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最后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一句,皇家人的讲究与奢侈。
宴黎迅速将变化的环境打量了一番,燕王却也在这短短时间里将他打量了一回,等他收回目光便笑道:“今日本王初到贵地,一切尚未收拾妥帖。忙中出错,让随行侍卫误将小公子拦在府外,是本王管束不严之过,还望小公子见谅,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话说得不是十分软和,但对于高高在上的燕王殿下来说,已是少有的低姿态了。
宴黎忙道“不敢”,无论他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至少明白不能因为这些许小事便与燕王交恶。又想起自己慑人,便微微垂下了眼眸,倒是难得露出了一副谦逊姿态。
其实燕王早就已经注意到宴黎的目光了,他来北地巡边又不是真来游玩的,也做过许多准备。如宴黎这般出身将门晏家,幼时还有那般被野狼捡回去养大的传奇经历,他自然也听说过。
不见其人便已心生好奇,见了自然要多看两眼。至于宴黎的目光,在燕王看来是多了几分野性,也比常人凌厉些,但也仅止于此了——要知道,人狠起来可是要比野兽可怕得多。而宫中朝中,处处争斗,最不缺的便是那凶恶之人!
匆匆一晤,将事情说清楚后,燕王并没有留下宴黎。双方只是简单的交谈了几句,在心中对对方生出了些浅薄的印象,后者便告辞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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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黎刚出了燕王的院子,便险些被块小石子砸在身上,所幸他听见风声后反应敏捷,略一侧身便躲了过去。然后一抬头,便看见对面树下穿着男装的少女正抛着石子看着他,见他回头还扬声问道:“你就是那个传说中被野狼养大的晏家少将军?”
对于过往,宴黎倒不避讳人提及,虽然许多人提起这事时要么畏惧要么不屑,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会变得奇怪起来。但眼下他却并不想理会这个带着些许傲慢的小郡主,也没有与之打交道的想法,于是冷冷一眼扫过之后,他便头也不会的迈步离开了。
柔嘉见状微愣,因为出身尊贵又受宠的缘故,她在京中向来是被众人追捧的存在。她说的话没人能够不理,她想做的事也没有不能成的,便是跟随父王来北地巡边这等大事,在她的坚持下最终也成行了。可现在宴黎明明听见了问话却不理她,小郡主心中顿时恼怒起来。
随手又捡了块石子向宴黎扔去,柔嘉同时抬步追了上去。而走在前方的人却似后脑勺长了眼睛般,轻巧的一偏头,就躲过了身后飞来的石子。
柔嘉看得眼睛一亮,又懊恼于宴黎那毫不在意的态度,一生气又捡了石子继续扔。她虽有分寸,捡的石子都不大,砸在身上也难伤人,但这般接二连三的“袭击”却也足够恼人了。于是走在前面的宴黎终于止住了步子,一回头正对上柔嘉抬手要扔石子,便眯起眼睛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在宴黎的目光下,柔嘉也有些讪讪,她随手将手中的石子扔了,又拍了拍手嘀咕了句:“这么凶做什么?”嘀咕完却又抬起了下巴,带这些骄矜的说道:“我刚才问你话,你怎不答我?”
小郡主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但在宴黎看来,眼前这姑娘显然是被宠坏了,容不得旁人半点不从或者轻忽……这样的性子宴黎可不喜欢,因此他只看了柔嘉一眼,便又走了。
柔嘉气得跺脚,宴黎于是回头说了一句:“别穿着男装做这动作,真难看。”
小郡主语塞,小郡主气结,小郡主冲了上去找场子。她一把揪住了宴黎的衣袖,气得一张小脸通红,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刚说什么?你说我难看?!”
宴黎一抬手将衣袖扯了回来,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明晃晃的写着“就是如此”。然而扭过头去,宴黎却又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幼稚了,于是他想了想,又回头道:“我是宴黎。”
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让柔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犹带怒气的小脸都僵住了,好半晌才想起来,宴黎是在回答她最初那个问题。
那其实是句废话,毕竟这里是将军府,不说宴黎这般年纪的半大少年将军府里没几个,端看这人一身凌厉气势便知道,他该是宴黎无误了。而柔嘉之所以问出这句废话,其实也不过是想引个话题来说,借此来与宴黎套些交情,也让她在边城这些日子有人带着玩,不必无聊。
但到了此刻,柔嘉却已被宴黎的三言两语撩拨出了火气,之前想好套近乎的话题也早就被她忘了个干净。小郡主并没有因为小将军难得的退让而满意,她气呼呼的继续跟着,直到宴黎回头问她还要做什么,她噎了一下后说道:“你说我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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