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变了。
只有我知道她为什么变。
我的心揪成一团。
突然有些嫉妒她爸了。
离开的人可以安眠,而我们需睁着双眼,要阅尽这荒芜世界里所有的额凄凉与悲恸。
越来越疲于应付女神。
她那么聪明,沉默的时候越来越多。她知道我不愿意说,一般我不说,她就不问。
可这不代表她不想知道。
直到我的谎话编不下去了,也许这场命里的纠缠就该结束了。
我又回想起Mais问我的话,你喜欢她什么?
我不能选择的吧……
喜欢她,是命,也是劫。
我问她,你最大的追求是什么?
她说:发挥自己的才能,让我们的社会变得更好。
我了然道: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想她对自己的未来是很有信心,也是很有决心的。这完全契合我对她的理解,以及她在我心里的形象。
她在我心里,一直是那个道德情操高于普通人,拥有崇高理想抱负的人,不,是神。
我又说:太大了,具体说说呢?
她沉默了半晌,敷衍地说:没想太多。
我苦笑,我的女神,什么时候会说出这样模棱两可的话了?
她为我坠入凡间,像七仙女失去了霓裳衣。
她放弃做一个仙女。
可我也不是董永。
晚上又缠着我妈讲她心仪的人的事。
作为我爸的亲女儿,我这么做,挺讨打。可我就是好奇,又似冥冥中,觉得会对我有所启迪,很想听一听过来人,讲对爱情的理解。
我妈依然不肯多说。
她只说,对方为了成全她,选择委屈自己。所以没在一起。
她还说:也因为此,我会记得这个人一辈子。
记住一辈子么?
也,挺好。
像我妈形容的那样,我空洞洞地回到自己房间。躺在床上,脑袋放空,整整一宿。
自那晚后,我便落下了失眠的毛病。
我做了一个决定。
做了这个决定后,我就彻底陷入失眠,每天、每天……十点不到就躺在床上,然后睁眼到天明。
抵抗力越来越弱。先是感冒,刚好些就开始过敏,失眠加剧了我的病情。甲亢终于复发。
这次比以往更难熬。
我瞒着家里人,照着原来的药方去开药。
乱七八糟的药片,往嘴里灌。
我当时的想法很疯狂。
我去找莉姐,我说你给我钱,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她想也没想,说好啊。
她可能觉得我是开玩笑的,我看起来就像有病的。
其实我不仅有病,还觉得自己特别像妓、女。
恶心,恶心!
迅速消瘦的身体,令我的演技很快穿帮。终于被我爸妈和季漱玉发现,拖我去了医院。
那天,阴天。
秋雨霏霏。
洁白的病房,旁边小桌上不知被谁摆了一盆不知名的花儿。长得并不太好看,但是味道很好闻。
窗子打开的时候,一股子湿气混着花香扑鼻而来,真的很有秋天萧瑟的意味了。
巴金的《秋》里说:人生无常,前途渺茫。
秋风落叶,秋雨绵绵,愁心上秋……
真是,又苦,又愁。形若枯槁,心如死灰。
我打了电话,喉咙哽得生疼,用尽力气,说了两个字:分手。
挂了电话,想让老天爷给我按个快进键。
传说,人人身上都有一把魂火,而我黯淡的魂火仿佛已被逼到极致,只差熄灭的一瞬间,就可发出悲恸地嘶吼——
我真的怕,怕我熬不住了。
“罪魁祸首”简向北终于打来电话。原来他被关了禁闭。
他在电话里苦苦恳求,要来见我。
彼时我已执意出了院,回家休养。我妈向学校给我休了病假。
我当然是拒绝。
他说:我姐今天回北京,她会去找你。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说。
这个消息在我已经变得缓慢的意识里,似是投入了一颗□□!“砰!”地一声,把我震回了现实世界!
我眼前,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又觉得那么陌生。这是我的房间没错,可是我有多久没有“看到”它们了?
我换上衣服,走出房间。我爸正在客厅,看见我出来,先是一愣,随即欣喜若狂!
我才知道,我的状态,令他们有多么的担心。
我去找了莉姐。
说实话,我一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以她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那些时尚圈,各色美女争奇斗艳,哪个不想削尖脑袋攀龙附凤,与她攀援?
她何必偏偏对我一再忍让?
她看见我,直呼看着心疼,亲手做了好多菜肴。我食不知味地吃着,在她处消磨着时间。直到简向北那边得到确切信息。
我才说:莉姐,送我回家。
简向北自觉亏欠我的,又不知道我的盘算,对我言听计从。他与女神汇合,掌握她的行踪,随时随地汇报给我。
让我……
呵呵,可以演出戏。
我滴着血,演这最后一场戏。
在她出来时……
她站在阳光下,身形竟消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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