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双生兄长虞离木呢……
陆兰琛转过了头,又重新看向了眼前俊秀的少年,心中顿时也是百感交集,她眨了眨眼,似是依旧有些不确定一般,又问道:“虞公子,你当真,当真是我的兄长?”
她知道,对方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但她就是想要问出来,去求一个确定的答案,他亲口说出的答案。
看着妹妹泪眼盈盈的模样,虞离木心疼不已,从侍女手中接过了一条手绢,温柔地替她擦了擦泪,道:“是,小妹,我是你的兄长,一个与你无缘相见近二十年的兄长。”
看着虞离木温柔的神情,陆兰琛的心头不由得一涩,她低下了头,原本已经逐渐停下的眼泪,瞬间便掉得更厉害了。
只是,她并非仅仅是因为认了一个亲人而哭,她是在为过去那个父母双亡一身孤独的自己而哭。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知道,在多年以前,父母双亡又孤苦伶仃的她的心底深处,其实有多想要一个能护着她,为她撑腰的亲生兄弟。
所以后来,当她来到容成瑾的身边时,她便时常会憧憬地看着容成瑾的哥哥,也就是王府世子,因为,那时候的世子几乎是满足了她对兄长的所有幻想,而且,世子也确实待她很好,就好似,她其实也是他的妹妹一般,这样的好,让她受宠若惊,也让她时不时,竟会一个冒出大胆的想法,他若当真就是她的兄长就好了。
她偷偷看得多了,容成瑾身边的琴画姐姐注意到了,便以为她是不自量力,见人家世子模样生得俊美,便春心动了,还大半夜地抱着枕头被褥到了她房间,躺在她身边,好声好气地劝了她许久,说像世子这样高贵的身份,她是肖想不起的,而世子他之所以会待她这般好,也仅仅只是因为郡主看重她。
对琴画的反应,陆兰琛当时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有一句,琴画说得也很对,她肖想不起人家世子,纵使世子待她再如何温柔和善,就好似对待亲妹妹一般,也仅仅只是因为他的正牌妹子容成瑾,像她这样的人,永远也成不了世子真正的妹子。
所以,后来后来,她便将自己这些乱七八糟又不切实际的想法给全部抛却了,她是个敢于面对现实的人,所以纵使再心痛,她也还是选择撕破了自己所有的梦,让自己彻底清醒。
可是为什么?如今,在她已经永远都不再会去幻想也不会再去稀罕这些东西了的时候,又偏偏让她得到呢。
虞离木实在见不得她掉眼泪,只得连忙又哄道:“小妹莫哭,待会儿,你就跟着哥哥一起回家吧,哥哥带你认祖归宗,你放心,以后哥哥都不会再离开你了,哥哥会永远护着你,不再让你受到丝毫委屈。”
这段话,虞离木倒是说得十分真心。
毕竟他们是血亲,是兄妹啊。
在这天下间,难道还会有比这更紧密的联系么?曾在母体相依相偎九个月的他们,也许从来就不该分离。
他当年既然爬得快,先阿妹一个时辰生了出来,那他就有那个义务去保护她生生世世。
然而,陆兰琛却是红着眼睛,以一种无比决绝的姿态道:“我不会同你回去,我想要回清风楼,可以么?”
闻言,别说虞离木傻了,就连一直在一旁安安静静不发一言的杨洵,也是瞬间整个人都懵了。
“为何?”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陆兰琛按了按太阳穴,闭着眼道:“我不想见到那位左都御史,更不想见到那位左都御史夫人,而且,我讨厌陌生的地方,我现在心很乱,我想要见我熟悉的人,也想要住回自己熟悉的房间。”
于她而言,大约只有这样才会比较有安全感,能让她心情开始平静下来,她对安姨与姐妹们的依赖,竟然是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重得多。
“可是小妹!”
虞离木正要再说些什么,却是被陆兰琛给打断了:“虞公子,我不喜欢被限制,我想要自己作主自己的事。”
只不过是一句习惯性的虞公子,并无其他意义,但虞离木听在耳中,一颗心却仍是觉得很不是滋味,想来,阿妹还是不大愿意认他这个兄长。
见她一觉醒来说话就如此尖锐,杨洵看着虞离木好似脸色不大对的模样,连忙又腆着笑脸,好言规劝陆兰琛道:“兰姑娘莫慌,虞弟他只是想说,他已经将你赎了出来,而且连着你所有的行李都带来了,你实在不必再回去了。”
说完,杨洵便给了侍女秋梦一个眼神,秋梦会意,连忙便去翻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雕花箱子并一把琵琶,秋梦将箱子打开后,里头琳琅满目的,都是她旧时所得到的金银珠宝。
陆兰琛微微一愣,她只扫了一眼,便知一样没少,都是她的东西,陆兰琛最近总是拿它们出来看,已经是摸都摸得熟悉了,因为她一直在做着一个梦,梦见自己不靠任何人,而是靠着自己所想出来的法子将自己给赎了出去,销了籍,做回了平民,只是,法子不好想,她的赎金也大约着实不菲,她不知道这些可否够。
许多人都说陆兰琛性格古怪,她觉得自己确实古怪,在有些事情上,她一直都固执得要命,因为她看重容成瑾,就像看重自己的生命一般,所以她绝不愿意去让容成瑾出面赎她出去,哪怕,那会将一切都简单化,她实在是恨透了这样像个物品一般被买来卖去,她不想她跟容成瑾之间还要再添一层这样的关系,哪怕,对方其实根本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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