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兰琛心系容成瑾,此刻听得姚县主不曾说完的话语,秀眉紧蹙,她柔顺地低下了头,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陆兰琛这次的考虑时间并不算短,她先是想了整整一天,然后,又揪着头发犹豫不决了许久,一度险些把自己的宝贝琵琶给摔了。
她素来是个果断的人,可每次一遇见容成瑾的事情,她便整个性子都变得黏黏糊糊的,不干不脆,不知该如何是好,没个主意。
当陆兰琛终于咬着牙,拿出了烈士断腕一般的勇气与决心,跑去找到了姚楚倩并郑重地磕了个头时,已经都是三四天过去了。
“兰琛姑娘如今不觉得自己是克星会冲撞了人家了?”姚楚倩情不自禁地调侃起了人家。
陆兰琛跪在地上,肩膀都在抖动,“县主说,郡主她想要见到我,那便足够了,纵使我真是她今生的克星,那也是她,先拉着我到了她的身边,既然她自己都不在意我这个克星过去究竟害了她多少,如今也从不曾因为我的无理取闹而离去,还始终要将我拉回她的身边,那么,我也不该再这样怯懦害怕,这样固执己见,这样自以为是地为她好,我想要再见见她,甚至……我还想要陪在她身边,始终都要在她身边,这条路,我与她同行,就算,就算王爷要把我拖出去杀头,我也始终都要陪在她的身边……”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也哽咽了。
“求县主助我吧。”
姚楚倩虽是有心,在见了陆兰琛这模样后,还是不由得愣了,这个总爱躲避的丫头,这回可当真是狠下了心啊,搞得她现在,都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闹得里外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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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杏端着几样时令水果,前脚刚跨进了门,正要掀帘走进书房里时,便冷不丁看见了陆兰琛站在那儿摇摆不定的模样。
这个人是哪里来的?
她顿时就愣住了,一时间,一双脚也不知是进好,还是退好。
“柔杏姐姐……”
就在这时,一个极细弱的声音,突然飘进了柔杏的耳中,柔杏回头一看,只见好几个丫头都躲在了角落里,眼巴巴地看着她,显然都是因为陆兰琛的缘故,踌躇着不敢上前,但又不想离去,便扎堆在了角落,想看看陆兰琛究竟能磨蹭到什么时候。
柔杏情不自禁地,就也想要跟着凑过去,结果,她才刚迈出了一步,便听得里头传来了一声轻唤:“柔杏?慧湘?人都到哪儿去了?墨汁已经没有了,我……我不会磨墨啊……”
柔杏跟丫头们顿时面面相觑,不住地用眼神向对方示意,你去!不!你去……
陆兰琛听到容成瑾都在里面唤人了,一颗本就七上八下的心也顿时就更慌了,她今天,是一跟着县主踏进王府,便开始心生悔意,还有……几分恼意,不为其他,只因为她突然发现,她大约是被姚楚倩那模棱两可的话给被骗了。
不过,她也并没有后悔太久,也没有抱怨姚楚倩太久,她知道,这里并没有任何人想要害她,她能下定决心实在不容易,她也不想自己非要等到自己误解的情况诞生,然后,再次下定决心,她早就不该如此执拗,如此认自己那没什么逻辑的死理了。
这般想着,唯恐容成瑾会叫来了大量丫鬟,从而导致自己最后可能会因为人太多,说不出半句话而逃跑的陆兰琛,终于,还是选择鼓起了勇气,掀起了帘走了进去。
“柔杏……”容成瑾回过头,刚说出这个名字,想要开口训两句,结果,却在看清楚来人的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只愣了一会儿,下一秒,她就开始手忙脚乱地藏起了东西。
陆兰琛目前还没有眼瞎,一眼就认出了她欲藏的东西是一把琵琶。
容成瑾也知道,这么大的东西在这书房里实在藏不住,苍白发青的脸颊顿时飞过了一抹绯红,她偷偷地抬眸瞧了陆兰琛一眼,却不敢看得太仔细,整个人就像个做错事被大人瞧见了的孩子一般,让人哭笑不得。
陆兰琛一直都记得这把琵琶,这是五年前,在她那把早已不能弹的旧琵琶完全腐朽后,容成瑾寻人为她打的。
那时候,她让容成瑾派人带她去了父母亲的墓地,埋葬了旧琵琶,而她的心,也仿佛随着这与母亲的最后一丝联系,长埋地底了。
容成瑾实在怜惜她,便悄悄给她备了这么一份大礼,想让她开心,而那一刻的容成瑾,也就像现在这样,神情拘谨,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看她。
那一瞬间,她在多年苦难的打磨下,早已尘封多年的心,突然就开了一条缝,照进了一缕暖阳。
“郡主……这是……”她突然便放柔了声音。
她一步一步地向着局促的容成瑾走去,不经意间,她就看到了容成瑾书桌上还未写完的书信,容成瑾的字迹,娟秀得一如过往。
陆兰琛并不是那种会去偷看别人书信的人,可是这次……
她被里面的几个字眼吸引,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她竟已情不自禁地看完了信中内容。
她顿时便怔住了,容成瑾这是在做什么呢?
“郡主,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情不自禁地,她就将心中的话给问了出来。
纤细瘦弱的容成瑾将琵琶藏在身后,细声细气道:“你都已经看到了,我……我要修琵琶啊……他们都说修不好,我只好再修书一封,去寻一位隐居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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