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容成瑾这般说,陆兰琛也终于有反应了,只是,她没有开口,而是摇了摇头。
看着这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在自己面前这样小心翼翼,容成瑾的神情愈发温柔了,“那浓浓想要唤我什么?再唤郡主我是绝不依的。”
陆兰琛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她,小声道:“郡主,您所说的这些,都已是有人唤过了的,与王爷世子相同,我总觉得会唤不出口……”
说着说着,她秀美的脸上,突然便飞过了一抹嫣红。
她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道:“郡主,我……我……我可否……唤您瑾瑾呢?”
说完,她便将头整个埋了下去,因为,她觉得这个称呼,也实在太过亲昵了些,但是,就像郡主总是要唤她浓浓一般,她这心里,也是总要想学着人家,来个一样的叠称。
听到这么个自己过去从不曾听过的称呼,容成瑾眉眼一弯,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容成瑾突然笑了起来,刚刚才鼓足了勇气的陆兰琛顿时便又开始变得拘谨了,“是……是我僭越了么?”
容成瑾笑着摇了摇头,道:“自然没有,我只是觉得十分有趣罢了,毕竟过去,还从不曾有人这般唤过我……”
说到这,她不禁又轻轻摸了摸陆兰琛的头,陆兰琛一向不爱打扮,头上,只用了一支木簪,垮垮地挽着一个髻,她一上手,所触之处,尽是蓬松柔软,又顺又滑。
她想,她是不是该开妆奁,挑几套头面送给人家了,年轻的女孩子可就该花枝招展的,这块黑木头,雕得又不精致,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一头美丽的头发。
她唇角的幅度愈发大了,“浓浓既然想要这样唤我,那便这样唤吧,我觉得这个称呼,很是可爱。”
这自然并不是容成瑾不愿陆兰琛难堪而说出来的虚假话语,她是当真觉得,这个称呼听着实在像个娇养的小女娃,可爱得都要不似她了。
陆兰琛张了张嘴,似是想要唤一声“瑾瑾”,然而,她只要一看见郡主的脸,便觉得自己是什么也说不出口了,这轻飘飘的两个字,在她的舌尖打转了半天,却是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真是都快要不识得自己了,在别人面前,她不一直都是最大胆的那一个么,至少,她过去在清风楼时,可当真是横着走,什么都敢说,也是谁都敢去怼,根本没有人能治得了她。
可是如今,容成瑾,这是为什么呢?
陆兰琛转了转头上仅有的黑檀木簪,又悄悄地抬着一双星子一般的眸子瞧着人家,她不敢再瞧郡主的脸,因为她容易害羞,不想看到郡主戏谑的神情,于是,她便瞧向了郡主的衣角,甚至是头上的发饰。
郡主今天头上还簪了枝花,粉粉的,真是漂亮,就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花……
不由自主的,她突然便想起了容成瑾遗落在清风楼的那支看似朴素低调不招眼,实则比什么金银都要难能可贵的珍珠步摇,那可当真是难得的好珍珠,颗颗都那般又大又圆,泛着柔和的光……
陆兰琛当初在逃离杨府时,仅仅只带了两样饰物,一样是她想了许久要还,却一直都没有还的这支珍珠步摇,另一样,便是容成瑾强行塞给她一直落灰的白玉蝴蝶发簪,除此之外,其他的东西,她是再不曾瞧过一眼,都留了下来,全当是偿还虞家赎她的花费。
她当时也猜过,想要赎走一个她,怎么着也得好几百两金或好几千两纹银,她临走之前坐在床上点着东西,心里也在担心,因为她不知道她的那些东西究竟够不够数,可是,让她继续留下,也是万万不能的,所以,她只能让自己别再继续为这已经过去的事而继续烦恼,而且,虞家一直亏欠她甚多这点,也是不假的事实,她是该努力忘掉这些了。
反正,今后大家都是江湖不见了。
她这一走,如果非要说她还有什么遗憾,她想,那也就是对兄长了,但他们二人过去十七八年来都不曾见过,非要说有多么不舍,那也都是假的,与其再次被赶,甚至如娘亲一般被人伤害,不如当断则断,这才是她心中果敢的好姑娘。
陆兰琛想着想着,似是认为自己有了机会可以暂缓一下这称呼的事,让自己好好准备,连忙便道:“我……我有件东西要还给你。”
然后,容成瑾都还没能反应过来,那意欲落荒而逃的陆兰琛便似一阵风一般,溜走了。
瑾瑾,这个还你……瑾瑾,这个还你……
就这么极其简单的六个字,从陆兰琛跑进房间,再到陆兰琛从房间出来,在她的脑中起码循环了几十遍。
然而,在她再见到容成瑾的那一刻,一句“郡主”,却还是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郡主,这个还给你。”她道。
容成瑾一愣,“什么?”
她低下头,只看见陆兰琛得手里,正拿着一个长条小盒子。
容成瑾仿佛想起了什么,却在打开盒子的那一瞬,松了口气,不是她送的礼物便好。
只是,她看着里头静静躺着的珍珠步摇,还是忍不住腹诽,这个,为什么就不能早点还给她呢,她都已经特意打了新的了。
而且,拿到与之前那支几乎一般无二的新步摇后,她还特意跑到了自家爹亲面前晃了几下,最后只得了一句,女儿家应当庄重,别整天摇头晃脑的,像个什么鬼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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