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清能够感慨到云瑾彷徨不安的内心,抱住自己的手臂,稍稍用力时还有些颤抖。她心乱如麻,数月来的努力,在见到云瑾的那一刻就崩塌了。
这一个月,她终日独酌桂花酒,每日微醺,时而醉生梦死。无论何时,她总能看见云瑾的身影。
她的一颦一笑,早已印在心底,抬头可见,梦中可念。
她知道云瑾已经选择了,便不会再纠缠。哪怕云瑾亲自来了,她并未感到高兴,反而更加彷徨,她避而不见,故作冷漠,不过是怕自己失去好不容易找回来的掌控力。
她成亲的真相,无人得知。她甚至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未来的日子如何过,她逼着自己去放下曾经的种种。她只是不敢再放纵感情,生怕又逼得云瑾,左右为难。
“主上!”
家丁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纳兰清轻拍云瑾后背,转身望着她满目期待,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我还有事,晚些家宴,我差人来请你。”
纳兰清头也不回的走了,云瑾甚至没有感觉到她有一丝不舍。可偏偏云瑾的内心期盼太多,最终也只是攥住了她的衣角,薄纱滑落在了指间。
太后驾到,整个纳兰府都处于紧张的状态,谁都不敢松懈。上到西厢的打理,下到吃食的准备,都按照清州皇室的标准安排。
三大长老生怕怠慢了云瑾,特别将晚宴的节目和膳食单,给纳兰清过目,由她决策该如何?毕竟谁都不了解这位淳仪太后,今天她已有怒意,倘若真的纳兰家有礼数不周之处,恐会影响皇商之名。
世人皆以为纳兰清与云瑾是至交,正因为当年的几封书信往来,拉近了二人关系。后来云瑾掌朝时,为安定朝堂,巩固政权,囚夫一事名动天下。多少人将纳兰清休夫和云瑾囚夫之事,传为佳话。
西厢为纳兰府最大的院落,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淡淡柔柔的霞光,压住了远处的高塔。云瑾独坐石凳旁的亭台,望着远处出神。
茶凉,风起。
黄昏至,纳兰府八大丫鬟,十六府兵呈仪仗队,跪在西厢正厅两侧,恭迎云瑾入席。
玉阶拾级而上,古檀雕刻的凤椅,气派高贵,云瑾端坐其中,纵有睥睨天下之风。
名为纳兰府晚宴,清王顾寒自会到场。主位在上,东为家主之座,西为清王之位,纳兰府三大长老顺次而坐。
声声竹音,绕梁而起。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却是无聊得紧。这不过是一场礼制上寒暄,云瑾根本无心参加,纳兰清更加不喜此行。
可人人都觉得,这场晚宴必不可少。
云瑾目光灼灼,总是不由自主去寻找那个人。
五年前,纳兰清潇洒自如,席位见她淡看一切,恍若置身云端,看尽凡尘勾心斗角,自己却不在其中。
今天的她,多了一份冷漠和忧愁,总是攥着酒杯,闷闷地喝酒。
纳兰长君,眼神在云瑾身上划过,又看了纳兰清一眼,笑脸盈盈道,“太后光临,主上何不敬酒一杯,我纳兰府也不能失礼于人呢。”
“太后不胜酒力,无需如此。”纳兰清当然知道云瑾不能喝酒,这种场合应付都让她觉得麻烦了,还要装模作样去敬酒,她万万也不愿意。
当然,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谁都勉强不了。
可纳兰长君却故意站起身,端着琉璃杯盏,向云瑾屈身行礼,“太后驾临纳兰府,长君作为纳兰家三小姐,首见太后,自是敬仰,不知能否敬太后一杯。”
“三小姐客气了,自是可以。”云瑾竟毫不避讳,端起酒杯,挽袖一饮而尽。
酒精呛得她不禁咳了两声,她常不理解为何人总在忧愁的时候喜欢饮酒,今天初次品尝,终于体会到烈酒穿肠的滋味,好似能够麻痹自己,可心却更疼了。
怀柔和元熙都瞪大了眼睛,这浓浓一杯烈酒,太后就这样喝了?太后可是不沾酒的,今天....
“本王也敬太后一杯,太后若不胜酒力,请您随意。”顾寒端着杯盏,刚想送入口中,却被纳兰清走来夺下,她冷眸从顾寒身上划过,“王爷你身体不适,不当饮酒,我代你饮就好。”
顾寒见她不快,自是没有多言,其实他知道,纳兰清不喜欢这种官场礼制那套,更加舍不得让太后饮酒。
“家主还未下嫁,便这般护夫,真是体贴入微,哀家就敬家主,敬清王。”
说着违心的话,喝着灼心的酒,云瑾苦笑,一杯又一杯酒下肚。纳兰清去心疼清王也不会来阻拦自己喝酒,呵呵...如此,很好。
云瑾今天还真的想一醉方休。
“太后,您别喝了,您还没喝过酒呢。”元熙端着酒壶,焦急万分,甚至不愿为她倒酒。
“斟酒。”云瑾的语气,透着严厉。
元熙端着酒壶,不敢抗命。
她看向纳兰清,这家主怎么也不知道来阻止一下,太后分明就是故意想灌醉自己。
这两人,怎么好好的就这样了呢?
纳兰清攥着酒杯,搓揉间竟不小心捏碎了。一旁倒酒的丫鬟,战战兢兢地拿来新的杯盏,双手奉上。
“主上....”
纳兰清挥挥手,索性接过酒壶,豪饮起来。她望着云瑾,已是面若桃花,似有微醺。
可纳兰家那三个长老不知趣的还在敬酒,纳兰清怒意更甚,终于按耐不住自己,上前夺过云瑾金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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