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云瑾不知纳兰清意欲何为,铺垫那么久,话锋终于渐渐转到了重点上,云瑾心中豁然起来,她几乎已经能够猜到纳兰清要说什么。
“今天太后心情大好,下朝见血为大忌,对食之事本身无罪,只是传扬出去有辱宫廷声誉,这等事是得严惩,但臣觉得罪不至死。”
“中令官为何觉得这罪不至死?老奴是不解。”大监反问道。
这老太监竟然站着俯视她,只是云瑾还未说免礼,纳兰清只得跪着说话。
“阑清起来说话。”
“谢太后。”纳兰清心中略过一阵暖意,云瑾化解了她处境的尴尬,一个老太监还没这资格,能够俯瞰她。
这老太监既然这么不识相,纳兰清也不打算客气了。她望着大监,眼神迸射出一股凌厉之气,“敢问大监,宫中可有大臣与商贾千金成就百年之好的?”
“自然有”
“可有侍卫与宫女结亲的?”
“也有...”大监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何况纳兰清咄咄逼人的气场,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让他竟然心生惧意。
“如此,两个宫女相互心生喜欢就一定该死了吗?”纳兰清反问,大监狡黠的眼珠翻了翻,刚想说什么,纳兰清便抢言道:“方才我说太后宽厚治国,若重新整改宫规,大监是否要反对呢?”
大监闻言,自知跌进了纳兰清的语言陷进里,慌忙跪下,连连说道,“老奴万死也不敢有此妄念。”
“既然此事本身无罪,请太后恩典,两个宫女已是半死,惩罚已经够了。我朝统一时间尚浅,若被其他三国知道了宫中礼法如此苛刻,恐怕会对太后的威望产生影响,望太后三思。”
“太后,流尘姐姐与奴婢从小在宫中长大,从来都是恪尽职守,看在她多年苦劳份上,请太后饶她一命。”元熙趁机求情,她觉得一切还有希望。
云瑾本就动了恻隐之心,只是不好公然违背先太后定下的宫规,她想救也不便开口。纳兰清成功得解决了她的为难之处,倒给了她合理且无法拒绝的理由。
“宫规是该整改了,中令官拟懿旨,命文殊院起草宫廷礼法草案,哀家要统一宫规礼法,今后宫内所有人按新法执行宫规。”云瑾威仪天下的气势,不容人冒犯,太监再也不多言。
“是,臣遵旨!”
流尘和扶歆不敢相信自己度过危机,只是连连叩首,“谢太后大恩,谢中令官大恩。”
“但是,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云瑾一句但是让全场气氛又紧张起来,纳兰清不知她用意。
怎么还有但是呢?不会还要打吧,已剩下半条命了。
孰知云瑾目光转瞬柔和起来,望着二人说道:“你二人违反先太后宫规,已受皮肉之苦,现将你们逐出皇宫,以儆效尤。”
流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扶歆更加没有明白这其中含义。
元熙却欣喜说道:“流尘,扶歆,还不快谢恩。”
“谢...谢太后...”向来沉稳的流尘从未如此泪崩过,本来已经踏入黄泉之路,现在竟得到了宽恕。
名义上逐出皇宫,实则是成全她们二人而已。
“摆驾!”云瑾悠然转身,渐渐离去。
流尘和扶歆只是跪着叩首,久久没有起身,口中始终重复喃喃:“谢太后,谢阑大人....”
一抹秋风略过,云瑾的唇角扬起含蓄的笑意,她转头看了元熙一眼,“费劲心思让哀家来此,就为了救人,现在如你所愿了。”
“谢太后恩典。”元熙微笑,终于轻松地呼出一口气。
“谢阑清吧。”
“是,太后和大宫女仁德。”
纳兰清挂着浅浅笑意,有种岁月静好的温柔,这种温柔好似一抹甘泉,能够流淌至人的心里。她知道云瑾依然那么善良,即使身处高位,本心从未变过。
“禀太后。”云栖宫小太监前来禀报,“太后,永安王求见。”
“还真的来了。”云瑾看了纳兰清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还真被她说中了。
第九章:墨宝
永安王在云栖宫偏殿等候,云瑾却不紧不慢地走在御花园,时而还赏花瞰景。经过中庭,她停下脚步,眼神有些飘忽,尤其看到那把古琴,想起了许久未见的亲人,甚是怀念。
她平静的眼睑下透着思念,甚至带着一丝惆怅和孤寂。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心情变化,纳兰清都能够捕捉到,她不知云瑾的心是否为人停留过,只觉得虽与她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好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的心死死地封锁了。
明知道永安王等着,云瑾也不加快步伐,反而气定神闲,纳兰清已经猜出她的用意。
“今日太后凤颜大悦,恰逢这满园桂香,扑面而来,这百花园的中庭,清雅别致,太后是否得闲片刻,放松一会?”纳兰清仿佛读懂了云瑾的内心,说出她心中所想。
“哀家也正有此意。”云瑾走近中庭的桌案前,纳兰清积极上前为她研墨,虽然目前还只能为她做这些细微的事情,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为什么永安王在等候,太后跟阑大人还这般悠闲呢?元熙不解,太后不是正等着永安王上奏呢么?
元熙也不敢去提醒云瑾,毕竟朝堂之事,权术之心,她确实不太懂。但纳兰清看着却懂云瑾所想,可她只是不动声色地陪在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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