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者跪拜太后。”
五份卷题依次铺排,放在云瑾目光可及之处。
“臣女刘芩叩见太后。”刘芩跪拜,同时她的答题被拿至云瑾跟前,她轻撇一眼,便收回视线。
“臣女林梓睿叩见太后……”
“……”前四人前后行礼,云瑾均一言不发,她不动声色,美眸顾盼生辉,令人捉摸不透。
大宫女元熙为其奉茶,只见纳兰清上前一步,“臣女阑清叩见太后。”
元熙听到声音,忍不住转头,对上纳兰清的双眸,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手中正在倾倒的茶水溢出杯面。
“元熙姐……”怀柔忙轻声提点,元熙这才发现茶水竟然溅起水花,险些弄脏了云瑾凤袍。
“奴婢该死,请太后恕罪!”元熙忙下跪,云瑾抬手,“撤走吧。”
元熙低下头,招来两名宫女,将泼洒的茶水端走。怀柔疑惑地瞟了一眼元熙,平时做事那么稳重,今日殿试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出状况了?莫不是被这个阑清容貌震惊?不能吧,这个阑清固然看着不错,那也不及太后容貌至美啊。
纳兰清眯着双眼,没想到这个元熙竟然认出她了,可惜认出也无用。
“阑清。”云瑾忽然叫了她的名字,纳兰清心中窃喜,却面色沉稳,微微屈身应答,“臣女在。”
“抬起头来。”云瑾直视纳兰清,她微微抬头,这一眼对视,纳兰清等了太久。
云瑾见这阑清五官清秀,虽非倾城绝世之貌,却有种高人一等的气魄,尤其那双眼睛,似要将人心穿透一般,深邃又悠远。
参与殿试的五人背景她都已调查清楚,当属这阑清最为干净,无父无母,不攀附任何一方势力,只是自荐至尚书大人得到机会,没想到还能过关斩将,一路闯至殿试,必定有其不凡之处。
只是她胆敢以宫墙与桂花作画,云瑾很想知道她是故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整座皇宫谁人不知她酷爱桂花,桂树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代表她,这等画作让云瑾有种被窥视内心的不安,而她一定不会让这种能够看透她内心的人留在身边。
她指着阑清画作,问道:“哀家出画题为空,你在皇城中勾勒一株桂树是何意?”
云瑾果然拿画说事,幸好纳兰清心中早有准备,她作画一来为了引起云瑾注意,二来她也已经想好应对之策,她不慌不忙向云瑾行礼,答道:“题目来得匆忙,未来得及思及过深,臣女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宫墙,恰逢九月桂花盛开,扑面而来的香气让臣女不由自主就画下了桂树。太后招选中书令,乃万里挑一,我等只能全力以赴,若真的落选,也当真是一场空,故而得此画。”
“倒也似乎合情合理。”云瑾淡淡语言中听不出任何情绪,纳兰清却心生忧虑,没想到云瑾当了太后之后防备心这么重,看来她必须小心更加小心才能不露痕迹地将身份隐藏下去。
“哀家听闻你左手写字,甚是好奇,不如你提副字给哀家瞧瞧。”
又来?殿试五个人,云瑾就这么盯上她了,她真是哭笑不得。某种意义来说,她该高兴才是,但在这样的境地可真不是什么好事。云瑾滴水不漏,定然是想排除她所有的不确定性才能用她,云瑾属意她,但却一直在试探她。
“元熙姐,这世上当真有左手能写字的人?”怀柔拎着脑袋,十分好奇,忍不住悄声问元熙,却见她面色严肃,似有焦虑和担忧,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
“元~~~熙~~~~”
元熙继续不理睬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纳兰清,不知所想。
还未等纳兰清回答,太监已搬来墨宝和卷轴,纳兰清只得硬着头皮写。书法可是云瑾的强项,一个人的笔迹形成需要时间,她临时起意用了左手,笔锋必然不可能前后一致,定会被云瑾瞧出端倪。
但此时她只能顺从云瑾之意。她轻拂衣袖,在卷轴下写下裕沁庭三个大字。云瑾从凤椅起身,先撇了纳兰清笔试文章一眼,又细瞧了这三个毛笔字。
“你的笔迹前后不一,起笔和勾点都不是一种风格,显然不是长期养成的字迹习惯。”云瑾面色看似没有表情,可这一句责问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纳兰清假装左手写字已经被她拆穿,就看她自己如何应答。
纳兰清不禁心里叹口气,她早料到云瑾聪明,不成想这还没正式入宫就给她设了两道关卡,还都那么犀利。
“怎么?莫不是哀家猜测得不对?”云瑾挑眉,那端庄的面容渐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纳兰忙下跪认罪,“臣女有罪,臣女怕右手写字会触犯太后才临时用了左手,请太后恕罪!”
“写!”云瑾轻甩衣袖,倏然转身,一个写字霸气十足,令纳兰清无可躲避,又一张新的纸张摆放跟前,她无奈地在心里叹口气,若非她这么喜欢云瑾,怎会任由她对自己呼喝。偏偏她心里竟还甘之如饴,反正做好一切准备来的,任由云瑾如何,也改变不了纳兰清的初衷。
她落笔执书,写下两行工整书法,太监将其端至云瑾跟前,她抬眼当即变了脸色,“放肆!”惊得身边太监和宫女纷纷下跪,就连其他几名殿试者感受到太后微怒,也霎时跪倒一片。
这个阑清到底什么来路?这殿试还没怎样,倒先惹怒了太后,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连累大家。不过此刻更令众人好奇的是,她究竟写了什么,竟能触怒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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